新一天的劳作,天刚亮,大古已经找到自己的田地,大进留在家试着纺麻,她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有模有样了。

    “阿古!”

    “诶!”

    明显跟他同村的人还在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回了声,便低头操着耒稆,在地里开始翻土,动作又稳又快,和这片地上任何一个老农都没什么区别,更准确地说,上个任务位面带领人们种了三十年田。

    他已经是个精通各种工具、善于侍候庄稼的老农了。

    一直翻土到下午,脚上,手指甲里全是泥巴,耕作的男人们也不急着回家,在田边坐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这便是这个年代极少数的娱乐消遣之一。

    “我家那小子,可算有我一半高了,扛得起柴火了。”

    说话的男人神情带着些许自豪和解脱:

    “家里可算能轻松些啦!”

    “比我家的强。”旁边人忍不住点头,“我家那娃子成天就知道追鸡撵狗。”

    “还说他呐。”

    老伯不客气地揭短:

    “你小时候不比你家小子强,追我家狗追出去二里地哩!”

    ““哈哈哈哈———””

    不知怎地,话题聊到陆大古身上。

    “阿古,你家什么时候也能添个孩子?”同村人问他,“我记得,你是去年住进村里分的田,好像没听你说过,你原先是哪里人,为啥来咱们村,这好不容易安稳了,该有个娃,你年纪不小了,该上上心!”

    “这怎么急得来?”

    大古先是脸红了下,接着答道:

    “我也说不清我是哪里人,我原是山中的猎户,仗打到那里,山里待不下去就逃了,逃到这边来。”

    类似的状况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这个时代的各个地方对壮劳力持欢迎态度。

    因为战争和劳役对人的消耗。

    此时的炎华大地二千万人口,称得上地广人稀。

    “不错啦!”

    老伯忍不住说:

    “如今的日子很好了,我小的时候,贵人们乱打一气,连着几年,地都没法种。”

    “唉,你们说,这些王公贵族整天打来打去是为了什么呢?”

    有人感慨:

    “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呢?”

    “我们怎么知道?”陆大古笑着指天,“这得问那些穿着丝绸衣服、住在宫殿里的王公贵族啊!”

    “是啊。”有人低低地骂了声,“他们打仗,我们却要遭殃!”

    “谁叫我们只是些黔首庶民呢?”

    大古补了一句,再讲起故事:

    “我以前还在当猎人的时候,就在山里遇到过一个女人哭。”

    这时候想听个故事可不容易,大家都侧耳过来,他说:

    “我上去一问才知道,她在哭她死去的公公和丈夫,她的公公被老虎叼走了,她的丈夫也被老虎咬死了,只剩下她和她儿子相依为命,我问她,那你为什么还不从山里搬出去?她说,这山里虽然有老虎,可山里没有苛政啊!”

    众人听完,都跟着感慨:

    “是啊,老虎吃人,至少还可以打死它,这苛政可怎么办呢?”

    跟着感慨了下,大古问:

    “乡亲们,我刚来,很多事还不知道———这地里一年干到头,可有余钱?”

    “哪里还有余钱?”

    提到这,有人叹息:

    “一升盐,三个小钱,一石粟米,十几二十个钱,麻皮一斤一两个小钱,家里人闲暇时搓麻绳搓得手疼也才换点钱买盐,就这还得省些钱备荒,家里养了狗卖掉百钱或许能多熬些年岁,贵人倒是有贷可怎么敢借?利钱都还不起.....”

    此时的钱币叫布币,青铜材质。

    形似铁铲铲头,是凝结了人民的劳动价值,从青铜农具演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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