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丰满,现实往往很现实。

    徐源长来往流云台已有八日,那些出自道观名门大宗,前来道宫交流听讲的年轻道士,个个天才卓绝,听说他的散修身份,又修为低弱至尘埃,不用商议便将他孤立排斥。

    高傲得连表面工夫亦懒得做,当他这个听讲的散修不存在。

    不是一個圈子的修士,没法硬融。

    而道宫执事讲课的机会,每一旬仅仅一天而已。

    平素是听讲的学员道士们自行提出问题,在台上相互辩驳诘难,或以法术、符咒切磋交流,一较高下。

    徐源长毫不气馁,这点冷板凳算得了什么?

    他用纸笔将台上辩论一一记录,观摩法术优劣,开拓眼界高低。

    他基础差,上次得了颜若行提醒,再不敢胡乱修炼法术。

    每天只是练习吐纳和飞刀术,画几张黄符。

    是日中秋,有执事前来授课解惑。

    一名穿着灰布道袍的留须中年道长从门外踱步走进来,走上中间流云台,神情和蔼,慈眉善目,台下十八道士起身抱拳行礼。

    “给张道长请安!”

    后排旁听的徐源长跟着照做,猜测这位或是颜若行说过私交甚笃的张望道长?

    张道长谦和抱拳回礼,笑着双手下压,示意众人落坐。

    “还是老规矩,请提出你们准备的问题。”

    前排站起一位玉树临风的俊雅道士,走去台下,将一张纸笺双手送呈案桌上,是众人精心挑选出来的问题,其中经历了好几天的辩驳,甚至上手切磋较量几场。

    因为张道长定下的规矩,每次只能提一问。

    下一回想提问请教,得下月中旬。

    张道长拿起纸笺,念道:“请问三步九迹如何感知九天,历九州,巡历天下?”

    这种高大至上,莫名其妙的问题,听得徐源长一头有两个大,满脑门雾水。

    我是谁?我在哪里?

    “诸位道友,你们这是想一问三惑占便宜,不是我不想解答,实则后面两问涉及范围极广极艰深,以我之修行境界,勉强做答反而引偏你们的思维,所以今日重点解答第一问,一家之言,姑妄听之。”

    张道长自曝其短,引起下方两边道士一阵善意轻笑。

    随后,张道长以自身感受,详细讲解他理解的三步九迹与感知九天的玄奥内在,不时在台上走罡步,又演化扩大十二迹,三五迹等不同步法。

    到后面,人在空中演法,飘飘欲仙似要归去。

    台下道士时有领悟,面露惊喜。

    徐源长持笔竭尽所能将张道长所言一一记载纸上,可惜那些别人听得会心一笑的妙论,他稀里糊涂,不知所云,更看不懂半分演法,基础差得太远。

    在坐的道士,全部是固气境修为,所以人家提出的问题,他是两眼一抹瞎。

    待张道长解答完毕,已然过去近一个时辰。

    “今日讲课至此结束,下回是九月十五,规矩依旧。”

    张道长收敛仙气,又恢复那个慈眉善目朴实模样,环视一圈众人,笑道:“又是一年中秋日,隔壁学宫那些意气书生,年年叫嚣,良辰佳节,邀请咱们道宫切磋诗词感悟,以我偷懒的性子,大可不必理会,‘他叫任他叫,我自逍遥修行到天亮’。”

    下方学员道士们不干了。

    谁还不是天之骄子,谁还没有热血沸腾时,都是年轻人,谁怕谁啊?

    “诗词小道尔,我等修道士感悟天地人世间,出口能成章,下笔惊鬼神,道长请赐下题目,去比就是了。”

    “文无第一,他们凭甚么说他们的写得好?”

    “都写,都写,今晚上门去踢场子。”

    铁打的流云台,流水的听讲道士,去年也是这般的激情四溢,豪情万丈。

    今年换了不同面孔,仍然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张道长笑着嘉勉台下众人几句后,道:“无需题目,随意发挥,能与‘中秋’有关最好,想去的晚上去学宫斗诗词,不必在意胜负输赢,当是结交朋友了。”

    一众道士轰然应诺,拿出纸笔,苦思冥想。

    早就看不惯隔壁书生们摇头晃脑的酸样,能用诗词打脸,且不妙哉。

    张道长踱步走到后面,朝赶忙放笔起身行礼的徐源长点头,笑道:“颜教谕喊我吃酒,托我对你关照一二,我想知道,凭甚他的脸面大过一千枚灵币?我就只能吃一盏劣酒?”

    徐源长低声回道:“晚辈运气好,游历路上在野外拾捡到两颗文运石,恰巧又偶遇颜教谕,他一双眼神厉害,回城后找我购买,我便用之换一个进流云台听讲机会。”

    既然颜若行自己与张道长说了一千灵币的话头,他再交代清楚不算违诺。

    眼前这位看似和善的道长,实则不好糊弄。

    张道长点点头,对眼前貌不惊人的散修道士有两分刮目相看,气魄甚大,笑道:“老颜一双贼眼确实能明察秋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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