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长在村正和族老陪同下,来到一座高门府邸,见到迎出来的曾氏族长一行人,与另外两位不请自来的捉妖人法师朝面,脸上堆起笑容见礼。

    “原来是孔道友,徐某有礼。”

    “哈哈,徐道友,好久不见,是我们来得鲁莽,勿怪,勿怪。”

    “孔道友客气了,自己人何必如此见外,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怎么称呼?”

    徐源长笑着与有过两面之缘的散修孔才寒暄,其实不熟,装着很熟的样子,他对于人情世故这块拿捏到位,神态从容稳重。

    孔才介绍了脸色稍显冷漠的同伴姜唯严。

    徐源长见礼打过招呼,再与曾氏几位回礼说话,面面俱到。

    他奉行“尘世修心尘世行”,没有高高在上的神仙姿态,谁也不比谁多一个脑袋两条手臂,凡人一样的有丰富阅历和复杂想法。

    走进厅堂,为了座次上下又谦让一阵。

    残席早已经撤下,桌子收拾擦拭干净,新做的山珍野味时令菜蔬流水介端上。

    酒足饭饱,主人家将三位很有本事的法师请去茶室,烹茶奉上点心,留下三位法师单独商议晚上捉妖大事,将伺候的侍女也遣退。

    闲话过后,作为双方共同的熟人孔才,主动说正事。

    “我和姜兄早来半日,将仙桥村附近三里包括村内,走了一遍,那头黄皮子在几处地方,留下了明显妖气,估摸着其修为是一阶后期,凭我们三人的本事,击杀绰绰有余。”

    孔才瞥一眼左边沉闷喝茶的同伴,朝徐源长露一个笑脸,道:“依照咱们散修合作的规矩,明话说在前头,那头黄皮子最值钱的便是一身皮毛,其次为牙、爪、血、肉、骨骼,我和姜兄中意其皮毛,出力可以多一些,徐道友你有甚意见,尽管说来商议?”

    这是遇到熟人了,而且知道徐道友在城内人脉不一样,说话做事留有余地。

    徐源长没有端茶盏,沉吟问道:“孔道友的意思是设伏围杀黄皮子?”

    姜唯严抬起面孔,呛声道:“不然呢?”

    不设伏围杀,难道要请黄皮子吃酒,再好声商议借皮子一用?

    他们两人出手,便足以弄死那头装神弄鬼的黄皮子,只小心着不要将那值钱的皮毛给打破烂,是瞧着孔才的面上,不便发作而已。

    混散修要有眼力劲,是以实力为尊。

    特别在野外相遇。

    孔才笑着打圆场,道:“徐道友有甚么高见,说来听听,能多省一分力气也是好的。”

    徐源长算是听明白了,两人根本不懂黄皮子连唱六个晚上怪歌的意图。

    散修为生存和资源奔波,接触的圈子层次不高,不像宗门弟子,依托深厚底蕴,有前辈教导,能轻易地从宗门典籍中学到不同的隐秘。

    他没有替二人普及冷僻知识的想法。

    不是熟识,更没有深厚交情,那姓姜的还态度不善。

    “徐某见识浅薄,没甚低见高见,一头黄皮子不够咱们三人分,徐某便不插手二位捉妖事宜,今夜有幸观摩二位大显身手,学一学经验,便知足也。”

    “这……反客为主,不甚好吧。”

    孔才厮混多年,哪里听不出对方有所隐瞒,不想与他们合作,耳中听得同伴的传音,顺水推舟笑道:“那成,不会让你白跑一趟,黄皮子的牙、爪给你留着。”

    人多手杂,没有配合过,他也担心对方打坏黄皮子那身皮毛。

    “有心,却之不恭了。”

    徐源长没有再拒绝,拭目以待吧。

    聊了几句别的,从茶舍出来,徐源长与在庭院守着的曾氏族长要一间静室,他先去歇息养神,时候不到,那头成精的黄皮子不会前来唱歌。

    凡人有击鼓鸣冤、拦轿喊冤说法。

    山精魅怪寄居人类地盘,有怨气不敢孤注一掷杀戮凡人报复回来,担心给自身和族群招惹横祸,它们会闹得家宅不宁,或者咬死家禽祸害牲口作为发泄。

    如果结下的冤仇过大,它们可以向上苍祷告禀报冤情,用神道手段获得念头通达。

    也有寄居人族地盘的妖怪凶虐成性,嗜杀吞噬凡人,结局往往很凄惨。

    黄鼠狼“喊冤如泣歌,七夜得一应”,后面则可放开手脚以命偿命,以仇报仇,不会招来天罚麻烦,若再遭遇人族修士追杀,则各凭手段,各安天命,至少上苍不会为难它,大道无碍。

    当然能行此法的精怪,皆有些本事,不可小觑了。

    有孔才和姜唯严打头阵,他省些力气,审时度势,那两人能诛杀黄皮子固然是好事,他不去沾染因果,若是不成,他窥探到黄皮子的虚实,再按自己的道理行事。

    他有自己的绘符技艺赚取灵币,不用觊觎一张皮毛而去拼命争斗。

    相比其他苦哈哈的散修,他身上多出一份从容淡定。

    约一個时辰后,夜深人已静。

    苍穹无月,星光稀疏。

    徐源长背着竹箱走出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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