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镜与胡林相会在金凤酒楼。

    胡林看上去少了初次见面的落魄,而是谦逊中带着一些意气风发。

    苏镜亲自为其倒了一杯昨夜春,问道:“胡兄怎会在刘府?”

    胡林倒也没有隐瞒,向他说起了分别后发生的事。

    原来胡林在与苏镜分别后,便赶往了京城,谁知刚到京城,钱袋就被偷了,走投无路的胡林听说这新晋的翰林院侍读刘仁美刘大人也是上杭人士,又在广招幕僚,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前去。

    胡林无疑是幸运的,这刘仁美见其的确有才华,又是自己的同乡,还要参加明年的大试,便将其留在府中。

    苏镜闻言却是有些担忧。

    一来这刘仁美并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不仅是蛮戎那边的细作,为人也是心狠手辣。

    从顾桃儿与宋温凝两件事上就可看出。

    二来现在的刘府并不安全,昨夜那东西没被解决,万一找上了胡林,那就糟糕了。

    但苏镜并没有将担忧表现在脸上,而是与胡林碰了一杯:

    “如此甚好,那就提前恭喜胡兄大试之日,金榜题名了。”

    胡林笑得有些羞涩,有些感慨道:“幸亏是得了刘大人相助,不然胡某当真是要饿死在这京城街头了。”

    “其实在来京城之前,就对刘大人有所耳闻,年纪轻轻便官至翰林院侍读,常伴天子左右,而且为官清廉刚正,忠贞爱国,当真是我辈读书之人的楷模啊。”

    胡林说着,话语间无不透露出钦佩之意。

    但这就苦了坐在对面的苏镜了,这话在他听来别提有多别扭了。

    刘仁美,清廉刚正,忠贞爱国?

    这简直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一个里通外敌,害死自己结发之妻的家伙,连狗都不如,居然还是这些人眼中的楷模。

    正抱着猪大骨啃着的大黑狗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张望了一下。

    自己这两天咋老打喷嚏,是不是冷感冒了?

    就在此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被下人推着,缓缓从包间门口经过。

    正喝着酒的胡林眼前一亮,连忙打起招呼:“刘公子,刘公子。”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抬了抬头,看了过来,而后轻笑了一下:“胡兄怎在此处?”

    “遇见了一位朋友,苏兄,这位是在下不久前结识的一位好友,刘清河,刘公子,这位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过的那位请命人。”胡林站在中间介绍道。

    “原来是苏兄,胡兄经常与我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坐在轮椅上的刘清河微微拱手,很是有礼。

    苏镜也是作揖还礼:“刘公子客气了。”

    这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秀气干净,面如冠玉,明眸皓齿,当真英俊,手持羽扇,头顶纶巾,长发如瀑披在身后,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刘清河,这名字也是极有韵味的。

    “既然遇见故友新朋,那边就在这吧。”刘清河转过头吩咐道。

    “是,公子。”后面的下人将其推进房间中,便退了出去。

    苏镜拿起昨夜春就想为其斟上一杯,却不想被胡林挡住了。

    “苏兄,刘公子喝不得酒。”

    苏镜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对方用毯子遮住的腿,立刻反应过来这样有些不礼貌,于是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将小二唤来,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刘清河也不甚在意,似乎是有意与苏镜结交,问了不少关于请命人与焚尸匠有关的问题。

    苏镜自然是一一解答,一时间,包厢内的氛围还算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道别,各自归去。

    刘清河在下人的帮助下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飞驰,很快便来到了一赌庄门前,如果苏镜在此,就会感觉格外熟悉。

    这正是他昨日跟随王大头子前来的赌庄。

    但刘清河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从一旁的小门进入,避开了外面那些嘈杂的赌客,又穿过了昨天苏镜停留的花园,然后经过一座风雨桥,进入了一精致的院落内。

    院落的一侧种满梧桐,黄色的梧桐叶随着风缓缓飘落。

    中间是一汪小湖,湖中锦鲤游弋,刘清河命令下人将其推至湖畔小亭中,便挥了挥手。

    下人很快便退去了。

    刘清河坐在轮椅上,看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只白鸽飞进了院落中,在上空盘旋一圈后,落在了刘清河的肩膀上。

    这是一只信鸽,刘清河从信鸽的腿上拿出信纸,轻轻抚摸了一下信鸽的头,而后便展开信纸认真看了起来。

    信鸽站在刘清河的肩膀上,如黑豆般的小眼睛有些不安份地四处张望着。

    良久之后,刘清河缓缓叹了口气。

    信纸上,说的是蛮戎军队在围困锦州城不下后,突然后退数十公里,与关宁军形成了长久对峙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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