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晋王三万人马已经在樊州驻留了一个月有余。

    那樊州州牧垂垂老矣语焉不详,只晓得对微生商恭敬退让。

    其时正值盛夏,溽暑蒸人。

    阆中都督左靳收到了云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具言南川的天侯军惨败四散而逃,今日又在复水上游,安州与顺州的交界处被发现了踪迹。不过被发现的不是活人,是成百上千的死尸。

    而由风萝将军领军的顺州军竟在此时出现在了顺州与云州之交汇之处,正快马加鞭赶往樊州协同微生商与长江对岸的禹州水军对峙。

    此二消息不过在一天之内便传遍宇内。

    ——

    阆中禹州。

    主将帐中。

    众人都对风萝率领的十万大军朝樊城日夜奔袭感到措手不及。

    这一月内,微生商领军驻扎樊城,命将首死守城门不与阆中的船只交战,避其锋芒,使者前往游说,也紧闭城门不开。

    左靳命人趁着东风放火箭烧樊城,然,每一次都被城墙上的投石器将船只砸得狼狈而归。

    这一月以来,微生商似是铁了心的要窝藏在樊州城中做缩头乌龟。

    这与传闻之中号令果断心狠手辣的美阎罗实在有云泥之别。

    左靳并非目中无人之人。

    他每日小心防备,只派遣小队前往试探。

    只是今日传来的消息让他产生了疑虑,难不成微生商这一月龟缩不出,就是为了等候顺州军从南川归来的疲倦之军?

    难道微生商觉得借这支疲惫之军,就能与禹州之水军相抗衡么?

    左靳沉思着,忧心其中恐怕有什么诡计。

    “都督,传闻中那微生商有夜驰千里,遁地三尺之能,总是能摸到其腹地营帐中取头领的项上人头,难道这微生商实际是鬼神不成?”

    “我不相信。”

    “他一人单刀赴会,曾血染八方楼,粟衣城外竖壁清野,快刀斩乱麻,依我看来,非常人能做得。”

    左靳听了只觉心悸。

    却闻军师笑答:“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几位将军莫不是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唉。”其中一将军豁口叹气:“在下只是担心,这微生商一月未有动静,就怕他这般诡谲的招数,其实是要等援军来时方可实施,我们不若趁顺州援军未至,一举将樊城拿下?”

    军师笑道:“我看他这番动作,就是要吓破尔等的胆,让你们自乱阵脚!”

    左靳却不以为然:“倘若我们不趁顺州兵马到前举兵进攻,恐怕往后都将只能对峙两岸。

    而樊州扼据大江上流,他到时若欲意进兵,随时可沿江而下,如此要地,晋王不可能放弃。”

    军师回道:“所以……都督您的意思是……”

    左靳当机立断,拍案决定:“二更造饭三更启程,在顺州军安顿好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诸将应声答矣。

    惟军师垂首,陷入思索。

    ——

    同日。

    微生商在樊州城中宴见了一位老熟人。

    李衡君昔日落败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直下南川,年初风萝南下,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谁知顺州军并非前去反贼荡寇,反而是退军三里,暗结盟好。

    自此顺州军与天侯军便在南川之地演了近乎半年的戏。

    直到一月前微生将军送来消息,信中写到——时机到矣。

    数万天侯军化作了广而稀的小队,在一月之前便化为普通百姓或是腿脚商陆陆续续的往左靳如今所据之地——禹州而去。

    “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主公当年施舍小人一命,如今主公之宏图大志!小人必当为主公赴汤蹈火!死而无憾!”

    微生商闻言摇头浅笑:“卓如兄现在就叫我主公,未免为时尚早,如今在世人的眼中,我不过是晋王手下一条狗……”

    “主公言重。”李衡君大张其词:“主公骁勇善谋,又有仁慈之心,知人善用,此世间无人能匹敌,这天下六川八十一州,只要主公想要,岂不是唾手可得,何必将那些碌碌庸才放在眼中呢?”

    “是。”微生商挑眉,举杯相邀:“卓如兄,那便为我们的胜利提前庆贺。”

    “干!”

    李衡君谄笑饮酒,掩去了心中算计。

    微生商此人太过心狠手辣,虽有谋略,却容易听信谗言。

    年初风萝与顺州军下南川,驻守三里之外,与天侯军井水不犯河水之时,他便知道微生商听进去了他当年的劝导,只是碍于没有良机,于是一直屈居在晋王帐下郁郁做一将首。

    而那天,顺州军之来使来到他营帐外,士卒请进来时,入眼的却是风萝将军。

    他欣喜若狂,这天下逐鹿,终于又有他登上台的机会了!

    然而风萝将军放下身段与他们结为盟好,那许刚却不知好歹,严词拒绝!竟还想当场将风萝将军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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