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的另一端靠着炕沿。

    苏木绕到这边,大马金刀地坐下。

    手肘支撑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一侧脸颊,微沉的女中音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雀跃,“特意给你买的,给你就收着吧。”

    特意……

    陈文止蓦地想到前些日子自己钢笔摔坏的事。

    恍然大悟。

    那时,钢笔摔坏后,他只顾着独自伤心了,根本没有注意苏木,而她却暗自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忍不住摩挲着盒子,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

    苏木有这样的心,他已经很开心了。

    但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他不能收。

    陈文止把笔盒又一次抬起。

    苏木很快发现他的意图,用另一只手按下盒子,连带着他的手。

    望着被她紧紧压下的手,陈文止的目光闪了闪,侧过头,拒绝看她。

    可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他此刻的心境。

    苏木眼睛半阖着,有些懒洋洋地道:“给你就拿着,买都买了,退不了了。”

    那他也不能收,太贵了。

    而且,他总觉得…总觉得这样接下对方的东西,有点像……

    他记得母亲以前说过,父亲和她还没结婚时,送她一只发夹,还说这是定情信物。

    ……

    想到苏木和自己的画面。

    陈文止在心里猛烈摇头拒绝。

    不行!

    他绝对不能收!

    白皙的手暗自发力,意图从那只麦色大掌中逃脱。

    苏木察觉,头歪了歪,眉尾轻扬。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更加用力地抓紧。

    陈文止哪里是她的对手,他的那点力气,也就跟给苏木挠痒痒差不多。

    随着大手的渐渐收紧,陈文止眉心蹙起,带着颤音的闷哼声从口中溢出,“嗯……”

    而始作俑者,却把他的手连带着盒子一起抓到了半空中。

    陈文止温怒,侧过头,却和一双深邃的眸对上。

    那双惯是漫不经心的眸子,却在此刻堆满了认真的神情,还有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切,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抓不住。

    这样的苏木,是陈文止没有见过的。

    说不出的情绪掺杂进空气中,不受控制地发酵,丝丝缕缕地向外扩散。

    许是受到了什么的蛊惑,陈文止心跳不自然地快了几拍,他下意识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后选择继续沉默。

    良久。

    对面才传来嘶哑的女中音,“送给你了,就没打算收回,给我也没用,我不会写字,只能放着吃灰。”

    沉默一瞬,苏木接着又道:“你要是不想要,可以转送给别人,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拿着它写字的样子。”

    说完,苏木放下他的手。

    逃也似的,拿起角落里的水盆,忙着洗漱去了。

    苏木用冷水在脸上猛地泼了几把,努力去忽视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但是效用不大,只要她一闭眼,就能浮现出那个画面。

    淡粉色如同花瓣的薄唇分开,殷红的小舌吐出,一点点舔湿了有些干涸的唇瓣。

    苏木只觉得口干舌燥,胸口灼热。

    伴随着身后响起的水声,陈文止再次打开笔盒。

    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钢笔,旋开笔身,给笔囊吸上墨水。

    拿出纸张,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字。

    不多时,便写满了一篇纸。

    钢笔很好用,写着很顺滑,和纸张碰撞时,传出的“沙沙”声音也很好听。

    比之前陈父用一个多月工分买来的,还要好用许多,可见,这真是很贵的钢笔。

    扣上笔帽,陈文止忍不住回头,偷偷瞄了一眼苏木。

    在她快要察觉时,迅速回过头。

    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静如止水的心里,如同被人扔了一颗小石头,溅起层层涟漪。

    陈文止双目闪躲,无意间,看到了纸张上的字。

    通篇的‘苏木’二字,让陈文止的窘迫彻底达到了顶点。

    纵然知道苏木不识字,他也慌到不行。

    在听见身后有起身的声音时,手忙脚乱地把纸塞到一本书里,然后假装坐在那里读书。

    笨拙的掩饰,是连他自己都想笑的程度。

    钢笔被他轻轻地放回精致的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陈文止才拿起一旁自己的木盆,垂眸加入到苏木的洗漱队伍里。

    苏木去完茅房回来,见两床被子都铺好了。

    陈文止已经躺在被窝,双目紧闭,看来是睡着了。

    吹灭煤油灯。

    苏木上炕,她入睡很快,盖好被子还没几分钟呢,便彻底睡死过去了。

    听见旁边传来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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