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河北的官道之上,宋江正带着十数员头领并数百健壮喽啰,风尘仆仆的赶路。

    一连两三日,他们晓行夜宿,已经跑出近300里路。此时队伍差不多也要到达极限,顶着烈日喽啰们走得有些无精打采。

    戴宗昨日已经传话来,田虎那边今日会派人过来与他们对接,宋江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不必太过惶急。

    与其说田虎接纳了他。

    不如说就凭‘呼保义’、‘及时雨’的名头,江湖同道,只要还要些脸面,就不好不给他宋公明面子。

    早在多日以前,他就曾派出戴宗前去联络,当时只想着有备无患,哪料到事情变化如此之快。当日稳一手的举动,竟然成了自己唯一的退路。

    “公明哥哥,眼下我们早已离了山东地界,弟兄们多已疲惫不堪,不若找个安身地方,让众兄弟歇息歇息,吃些干粮可好?”石秀从后队赶上来,对宋江说道。

    宋江看看正当午毒辣的日头,擦了一手汗“如此,就在左近山头休整一番,过了晌午再赶路吧。”

    此时还能跟着他们的喽啰,俱是身强体壮,实力不弱的。弱的也跟不上他们脚步,抢船的时候没了一波,这三百里急行军又失了一大波。

    剩下的这些有生力量,宋江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不吝啬体恤一下。不管临时做什么用处,还是为长远计,暂时都不能甩脱。

    石秀听了宋江吩咐,转头就跑去后队,安排众喽啰休息。宋江看着石秀充满干劲的利落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哥,那田虎恐怕未必会真心接纳我等,哥哥还是要多做准备才是。”吴用跳下马,来到宋江身边,低声说道。

    宋江左右看了看各自忙碌的头领,对上吴用莫名的眼神,微不可察的点头,随后朗声说道:“田虎号称陆地追风小陈平,那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此去必不会亏待我等。学究勿要生疑坏了兄弟情谊才好。”

    吴用连忙躬下身子,抱着羽扇道:“哥哥这是说得哪里话,小可不过是惯会为众兄弟着想,只作最坏打算罢了。”

    “胡说!”宋江气呼呼的呵斥道。

    “你为众兄弟打算,反来猜疑田虎兄弟不是,这是何道理!”

    两人这一争吵,跟来的十几员头领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来,宋江脸上渐显悲色。

    “哎,我知军师想法,田虎大王所滤,不过宋江一人耳。”

    “我宋江无能,不能带众兄弟在梁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我宋公明对不住兄弟们。我让戴宗联络田虎,不过尽些余力为兄弟们谋个安稳去处。”

    “罢了!为保全众兄弟身家性命,我自回郓城老家便是。若是被那恶贼童舟打杀,想来不再会有官府与众兄弟为难。”

    宋江说着,以袖抚泪,竟然是真的哭了出来。

    “公明哥哥这说的是哪里话!”

    “只公明哥哥是个不怕死一心为兄弟的好汉不成?小可虽不才,却也不是那惜命的小人,若是公明哥哥有此忧虑,小可一道与哥哥吊死在乡间闾里便是!”

    吴用激动的上前抓住宋江的袖子,语气凄惶的说着,一双泪眼却是看向朱仝。

    一直沉默不语的朱仝,被看得羞臊,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到宋江身边。

    “我朱仝与哥哥一日是兄弟,便一世是兄弟。不管哥哥去哪,朱仝为哥哥马首是瞻。”

    “兄弟,哎!哥哥,哥哥何德何能,得兄弟如此看重!”宋江泪眼婆娑的抓着朱仝的手就不放。

    三人这一番举动,跟来的头领,无不感慨。梁山虽然没了,可我梁山泊引以为傲的兄弟情谊却还在。

    “哥哥,反正不管到哪,我石秀只认哥哥一人!”

    “是极,孟康(马麟)誓死效忠哥哥!”

    三人起了头,其余头领也一一表态,而后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好,好啊!我宋公明在此起誓,必好好维护众兄弟,不让兄弟们受他处欺辱。如违此誓,必叫我受千刀万剐之刑!”

    “哥哥!”柴进也加入了痛哭大军,他以手拂面,哭得竟比旁人都惨得多。

    此次还愿意跟着宋江去田虎处的头领,除几人外,还有公孙胜、萧让、蒋敬、皇甫端、樊瑞、项充和李衮。这十四人算是紧密围绕在宋江身边,死死抱团了。

    那一夜离开梁山,卢俊义和燕青不知所踪,显然是避着众人。而先他们跑路的张清徐宁等人的行踪,也难以知晓,自己知道自己干了多少不为人子的事,宋江也不指望他们会回来。

    宋江想想自己前后境遇真是悲从中来,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迎接后面的挑战。

    最后留在身边这十几人,可是他宋公明在田虎那里安身立命,取而代之的家底。

    他又怎么可能是甘居人后的人,与吴用默契的对视一眼,望着西北方向出神。也不知戴宗又会带来多少山西河北的好汉,前来接应他。

    日头渐渐西斜,蜇人的日光渐渐势弱,官道尽头处掀起两道飞扬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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