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梅含蕊的文化底蕴可能也没比东宫这些侍卫多多少。

    小安子这么一提,梅含蕊也才反应过来,这诗写得着实有些露骨,以至于从字里行间便能叫人浮想联翩了。

    意识到这一点,梅含蕊连忙叩首。

    “民女并非故意辱太子殿下并太子妃清听,而是姐姐留下的的确就是此诗,民女绝不敢随口胡诌啊!”

    徐星隐料她此刻也不敢说假话,但她那首诗着实是叫人尴尬,徐星隐也干不出那等过河拆桥的事儿来,于是便挥挥手吩咐道。

    “罢了,先将梅姑娘带下去歇息吧,吃食住行都不可短了她的。”

    侍卫们领了命,与小安子一道将梅含蕊带了下去。

    四下无人,只余下景止尘和徐星隐两人,于是便越显尴尬。

    目光相交的瞬间,徐星隐红着脸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那个,殿下先用饭吧,我先去后厨看看汤药煎得如何了!”

    语罢,徐星隐便疾步出了包厢,连羞带怯的娇憨模样叫景止尘忍不住觉得好笑,却浑然不觉自己亦是红了耳廓。

    徐星隐这一去,便将服侍景止尘用药的任务交给小安子,自己则缩回了马车上睡觉。

    一来,是那诗词叫她着实尴尬,二来她也确实是困得狠了。

    一行人用罢膳食上路时,景止尘一进马车就瞧见徐星隐倚在马车里睡了过去,瞧着她眼底的乌青,也终究是没忍心唤她起来。

    让穹光准备了宝陵县的地图送来,顺便让人带了条薄毯,再顺手给熟睡那人披上。

    嗯,顺手罢了。

    待徐星隐醒来时,马车的小几上已然研好了墨,端正摆在桌面的宣纸上写着八个大字:

    别岸硌乡,石竹宛即。

    “这是何意?”

    徐星隐皱眉问道。

    瞧见徐星隐醒来,景止尘愣了下,将手中的书卷儿又翻了页,淡淡答道。

    “藏在诗中的秘密。”

    景止尘这般一提醒,徐星隐便在脑袋里将梅含蕊背出的那首诗又过了一遍。

    景止尘题下的这八个字,对应了那首诗的第五、六字的谐音:别暗落香、时珠晚寂。

    再看看景止尘在地图上圈出的位置,徐星隐便已知晓了答案。

    扬州与宝陵县之间隔着一条宽广的大河,是以宝陵县的文人墨客雅称扬州为“别岸”,而梅含萱诗中的别岸则是隐喻的宝陵县。

    宝陵县有一地唤硌乡,又恰好与诗中之词对上的了。

    再看“石竹宛即”更是直指一处名为“石竹宛”的地方,想来,那处便是刘永丰关押诸人的地方了!

    确定了关押地点,一行人不再犹豫,快马加鞭地直冲硌乡石竹宛而去。

    江南水乡素来以烟雨朦胧闻名,硌乡临近豫州边界,气候更似豫州一些,干燥得很。

    石竹宛这名字听着雅致,不想却是这般光景……

    石竹宛有些偏僻,落在一座大山脚下。

    破败的院落里不知是气候太干燥还是怎样,植物恹恹地弯着腰,偌大的宅子昏沉沉的不见半点亮色。

    衣衫褴褛的人就着柱子靠在那儿休息,裸露的肌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红肿成了一片。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传来阵阵咳嗽声,守卫模样的人见怪不怪地踹了那人一脚。

    “安静点。”

    那人忙不迭地捂了嘴,惶恐的往里缩了缩,生怕对方一个气不顺自己又落得皮开肉绽的下场。

    夜色渐深,众人正迷迷糊糊地进入浅眠,就听见数名黑衣人自房檐落下,不待院内守卫反应过来便已被其打晕过去,迅速控制住了场面。

    胆小些的姑娘家尖叫一声,紧紧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大家别怕。”

    只见一名黑衣人单手扯下面巾,朗声安慰道。

    “我们是官府之人,来救你们的,别害怕也别出声,再引来贼人就不好了。”

    等里头安抚好了众人,景止尘和徐星隐才缓步入内,小安子带着人连忙寻了几盏灯笼点上,这才能勉强看清众人的模样。

    景止尘出声安抚了众人几句,便命人将吃食送进来分给大家,调查之事不急于一时,总归还是要让他们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徐星隐也帮着一起分发食物,一眼就认出了梅含萱。

    梅含萱与梅含蕊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梅含萱眉眼瞧着更温婉一些。

    许是在此受了颇多委屈,她瞧着似个惊弓之鸟,颤抖着站在最角落的位置,连旁人递去的食物都不敢接。

    徐星隐见状提着裙裾就走了过去,拿了一个肉包和一碗清粥递给梅含萱,梅含萱惊恐地看着她,手抖了抖。

    “别怕,先吃些东西。”

    徐星隐冲着梅含萱笑了笑。

    梅含萱犹豫了片刻,瞧着面前的女孩儿脸上笑意如常,伸出的手也未有丝毫的退缩,这才点点头接过了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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