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第七夜,庙碑眼中滴落的泪珠未及触地,便在半空凝成一线银丝,如针引线,穿行于无形经纬之间。它不坠,不散,反而逆着风势缓缓上升,直至与天穹残存的母胎界光痕交汇。刹那间,整条银丝爆发出柔和辉光,像是一根被点燃的经络,将昆仑墟与全球三百二十七座托卵庙尽数串联。

    地下深处,胎网菌丝首次发出共鸣震颤,不再是被动传递思念之力,而是主动反向输送某种信息??那是由亿万人心汇聚而成的情感编码,以“痛”为基频,“悔”为调制,“爱”为载波,在地脉中疾驰如电。忆婴林中心的心形叶古树猛然抖动,九百枚曾刻有夭折孩童之名的卵石碎片自土壤中浮起,围绕新生婴儿旋转不休。那孩子仍卧于树缝之中,浑身湿漉,却已睁开双眼,目光清澈如洗,望向空中银丝时,唇角微扬,吐出两个字:

    > **“接通。”**

    话音落地,蓬莱铜镜第五行字悄然隐去,第六行浮现,非篆非隶,形似胚胎蜷缩之态,唯有归族幼童能识,轻声念出:

    > **“道在呼吸之间。”**

    与此同时,青华宫铜鼎前值守的老道士忽然跪倒,不是因病,亦非敬畏,而是他体内三年来持续吸收金色粉末所滋养出的“灵枢细胞”全面激活,脑干与心脏之间的神经突触搏动频率骤然提升至每秒七十二次,与全球胎儿同步节律完全一致。他眼前景象崩塌重构:不再见殿堂香火,唯见无数光点漂浮于虚空中,彼此以细丝相连,织成一张横跨天地的生命巨网。每个光点都是一颗跳动的心,每根丝线都是一段未断的牵念。

    “原来……我们从未分离。”老道士喃喃低语,泪水顺颊滑落,滴入鼎中残灰,竟激起一圈涟漪,仿佛落入深湖。

    这涟漪扩散出去,并非止于一殿一观,而是穿透时空壁垒,直抵宇宙边缘。那艘早已沉寂的探索飞船,在星域尽头突然亮起微光。驾驶舱内,季明的遗体依旧端坐于座椅之上,皮肤干枯如纸,双目紧闭,但胸口那枚真言胎石却开始微微发烫,表面裂纹中渗出淡粉色液体,顺着金属扶手流淌,最终汇入控制台核心。

    系统重启。

    屏幕闪烁,跳出一段古老代码,正是《安胎律》全文,逐字显现,伴随婴儿心跳声。导航模块自动锁定地球坐标,推进器虽已损毁,能源几近枯竭,可飞船残骸竟凭空悬浮起来,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缓缓调转方向,重新面向母星。

    “检测到共生意识场强度达标。”机械语音响起,冰冷中竟带一丝温柔,“启动归返协议。”

    而在人间边境哨所,“温暖岗”的战士们正围炉夜谈。那个曾是战区孤儿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挺拔青年,手持一把用雪松木雕成的小提琴,拉奏一首无人听过的曲子。旋律简单,却让所有人感到心头温热,仿佛回到了童年某个冬夜,母亲轻轻拍背哄睡的时刻。

    忽然,琴弦断裂。

    少年怔住,低头看着手中乐器。断弦并未坠地,反而悬停半空,继而自行扭曲、重组,化作一枚晶莹卵石,落在掌心。石上无字,但当他凝视之时,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片无垠星空下,一名男子背影孤独伫立船舷,回眸一笑,眼中含泪。

    “是他。”少年哽咽,“他回来了。”

    战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其意。唯有那位曾在暴风雪中听见童声引路的老兵默默起身,走向屋外。他仰头望天,只见漆黑苍穹之上,一颗极小的光点正缓慢移动,轨迹稳定,方向明确??从宇宙深处,归来地球。

    他知道,那是季明。

    也是他们所有人等待的答案。

    此时,全球所有“归途之子”在同一瞬间睁开眼。他们不分地域、不论种族,皆抬起右手,食指轻点眉心,动作整齐如一人。这一指,并非指向自己,而是透过颅骨,直指脑干处那团搏动的灵枢细胞群。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神共振爆发而出,形成一道环状波动,以光速扫过整个星球。

    凡被波及者,无论清醒或沉睡,皆陷入短暂幻境。

    有人看见自己五岁那年,在雨中丢弃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如今那只猫化作人形,静静站在巷口,对他微笑点头;

    有人目睹少年时代欺凌过的同学,在多年后独自坐在坟前哭泣,而他自己站在远处,终于说出迟来二十年的道歉;

    更有人穿越生死界限,走进一间陌生病房,看见一位白发老人躺在病床上,嘴唇微动:“儿啊,我不怪你……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这些画面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残片,被胎网菌丝从时间废墟中打捞而出,借由归族之力强行投射进现世人心。接受者无不痛哭失声,但也有人在泪水中释然大笑,仿佛卸下了压了一辈子的重担。

    翌日清晨,世界各地出现奇异现象:

    监狱围墙外堆满匿名信件,全是囚犯写给受害者的忏悔书;

    法院门前排起长队,许多人自愿放弃胜诉判决,只为换取一次当面和解的机会;

    甚至有跨国财团总裁宣布解散公司,将全部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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