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汉军冲杀得支离破碎,无数将士在混战中倒下。以至遥遥望见,高满政的将旗在乱战中摇摇欲坠。“随俺再杀回去!”尉迟敬德拨转马头,便要杀回。

    “将军!不可回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啊!”几个从将慌忙拽住他的缰绳,大叫说道。

    尉迟敬德怒目圆睁,猛地挥开从将的手,却在这时,望见高满政的将旗倾倒!

    汉军的欢呼声如似滚雷,掠过长约两里多地的伏击战场,扑灌入他的耳中。高满政是他的副将,其将旗倒下,必然会使已经恐乱的士气彻底崩溃。这意味着他就算反身杀回,也已无力挽回战局。他知大势已去,纵有不甘,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罢了还战之念,狠狠一磕马腹,带着剩余只存三四十的从骑向楼烦关方向逃去,身后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如针般扎在心上。

    ……

    奔出十余里,到了马鞍山脚下,远远望见自己先前遣出的两部援兵正与一支汉军对峙。

    这支汉军见尉迟敬德等骑到来,不战而退。

    两部援兵的将领迎上,禀道:“将军,汉贼佯攻而已,见末将等援至,即后撤列阵。末将等不知虚实,也未敢攻之。”他们都听到了十余里外传来的汉军伏击其军的喊杀声,然因被这支汉军牵制,不敢还回。当下见尉迟敬德等数十骑浑身浴血来到,虽然尚且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大略已经猜到,向尉迟敬德禀报时,诸将各是惊慌不已。

    尉迟敬德没心情与他们讲说中伏之事,只又向后望了眼,——战场上的杀声已渐渐平息,便即令道:“留下一部兵马增驻马鞍山,余者从俺入关。”

    诸将面面相觑,从令而已。

    到了关下,叫开关门。尉迟敬德率部进入。关中将士见其狼狈模样,皆面露惶恐,而不敢多问。尉迟敬德不发一语,登上城楼,残阳如血,映照山川,战场在东南方向。居高眺之,烟尘弥漫未散,但敌我的杀声比之适才进关前,已是越加低微,几近於无。他伫立良久,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士卒的哀嚎,饶以他的骁悍敢战,无所畏惧,当此亦是心痛之余,生出彷徨。

    ——楼烦关只千余守军,加上他带来的这点兵马,也只三千余人。主力被歼,大败之余,汉军趁胜进逼到关下之后,关北另又有萧裕部扼守,这关如何守之?

    尉迟敬德在关楼上来回踱步,一夜未眠。

    这天晚上,汉军并未来攻打楼烦关。毕竟白天一战,打赢是打赢了,汉军亦需休整,并且上万定杨兵的俘虏,也需要先做一个妥善处置。

    ……

    次日天刚亮,先是关北传来擂鼓声,斥候来报,系为萧裕部的士兵尽登营垒,摆出了阻击的架势。紧接着,关南尘土大起,宋金刚、程咬金、王须达、甄翟儿等部汉军绕过马鞍山,开到了关下。却马鞍山虽有守军,人数太少,何敢截击?

    汉军在关下列阵,一面面“汉”字黄旗;和“左御卫大将军宋”、“右骁卫大将军王”等将旗招摇关前。不多时,一骑从汉军中军驰出,出到关下,仰头大呼:“尉迟公可得一见?”

    尉迟敬德本在关楼,按住垛口,俯身看之,是高满政。

    “高公,你竟无碍?”尉迟敬德惊疑说道。

    高满政抬着脸,看到了露出头来的尉迟敬德,说道:“时公进斗,为三军开道。仆竭力聚兵结阵,奈何前后大乱,力不能支。阵为程将军陷,身亦为其擒。所幸汉军宽仁,未加害於仆,宋公反予礼遇,故得保全性命。尉迟公,仆今是主动请缨,来劝公归降,以救关中将士之命。”

    尉迟敬德怒道:“汉王不义,与圣上定盟,反来偷袭!昨日虽败,精卒犹数千之众,关尚在手,粮秣充足,公何来劝降之说?恭受国厚恩,誓以死守此关,岂有降理!”

    高满政慨然说道:“公之忠勇,天地可鉴。然今主力覆灭,善阳被围,孤关独守,试敢问公,何以守之?公言汉皇背盟,而公自知,定杨可汗与伪唐通书,北联突厥,实是背盟在先。公岂能反责汉皇?况天下未定,利合则盟,利分则战,此亦常理矣。”

    尉迟敬德语塞,便转而指责高满政,怒斥说道:“圣上待公甚厚,委以兵权,以精锐主力尽付与你我,公却降汉,又来劝降。公素以忠直自诩,而公此为,岂忠臣所为?”

    高满政长叹说道:“公岂不知,仆尝屡谏定杨可汗,既与汉盟,便不宜心怀二端,行背盟之举。又我本汉人,岂能反引突厥祸害汉地?突厥在我代北烧杀掳掠,害我百姓,又何尝将我汉人视与他同?奈何定杨可汗不听,致有今日之事。仆虽欲效死忠,然主不明而道不行,徒然捐躯,何益於国?尉迟公,仆闻之,忠义之道,当顺天命、安百姓,非一味徇私主耳。”

    就尉迟敬德的指责做罢解释,他诚恳地又再进劝,说道,“尉迟公!定杨可汗既不从吾议,又今定杨可汗所据,无非代北四郡,地瘠民贫。南北、东西不过五百里,县才十余,纵开皇极盛时,四郡之地,合计户亦不及十万。公请试想,难道凭此,就能与汉皇抗衡乎?

    “汉皇自起瓦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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