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3、两条腿走路(2/3)
挂掉电话，他立刻写下一份请示报告，建议派遣小型代表团赴美，就高炉控制系统专利问题进行直接交涉。理由写得冠冕堂皇：维护国家技术权益、避免重复引进、推动自主创新。
但他心里清楚，这一趟，不只是为了专利。
更是为了见婉清。
审批流程走得异常顺利。第三天上午，唐康泰就把批文送到了他手上。
“你去。”唐康泰说，“带上小林，他是英语最好的。另外，我会向外交部打招呼，尽快办妥签证。”
赵振国点头：“谢谢唐主任。”
唐康泰却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了下来：“振国，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单纯为了专利，也不是为了压价。你在布局，对吧？”
赵振国心头一震。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别装了。”唐康泰笑了，“你让我同时接触两家供应商，逼他们竞价；你抓住专利弱点反制新日铁；你还想亲自去美国谈……你是在为中国争取一张牌，一张在未来几十年都不受制于人的牌。”
他盯着赵振国的眼睛：“我没看错你。你的眼光，不止在眼前。”
赵振国喉头滚动了一下，终是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走老路。”
出发前夜，赵振国回家收拾行李。
棠棠已经睡了，蜷在被窝里，小脸红扑扑的。他轻轻给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了很久。
妻子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眼里有担忧，也有骄傲。
“一定要去那么远？”她问。
“必须去。”他说，“有些事，现在不做，将来就得用十倍代价去补。”
她走过来，靠在他肩上：“婉清等你很久了吧？”
赵振国一怔。
她笑了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每次收到她的信，你眼神都不一样。她是你的战友，对不对？”
赵振国没否认。
“替我给她带句话。”妻子轻声说，“让她照顾好自己，也让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人等着。”
七十二小时后，洛杉矶国际机场。
飞机降落时正是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跑道上，泛起金红色的光晕。
赵振国走出舱门，深吸一口异国的空气。不同于海市潮湿的海风，这里的气息干燥而清新，混杂着机油和草坪的味道。
安德森早已等在出口。
五年未见，他胖了些，西装依旧笔挺，领带歪斜，笑容却一如当年爽朗。
“赵！你终于来了！”他张开双臂，给了赵振国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以为你要等到孙子都会打酱油才肯踏出国门！”
赵振国笑着拍他后背：“你要是再敢狮子大开口，我真得等那时候再来。”
两人驱车前往市区。安德森住在一栋临山的公寓里，视野开阔，能望见整个洛杉矶盆地。
“我已经安排好了。”车上，安德森说，“明天上午十点，新日铁驻美代表、我的律师团队、还有专利局专员都会到场。我们可以现场签署临时协议，允许你们在中国境内无偿使用该控制系统专利五年，并开放二次开发权限。”
赵振国惊讶：“五年？你不怕他们炸锅？”
“他们早就炸了。”安德森耸肩，“但这事我占理??我是合法购得专利，有权设定使用规则。而且我提出，如果新日铁愿意将另一项连铸机冷却算法专利共享给中方，我就减免一半授权费。”
赵振国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嘿，”安德森瞥他一眼，“你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做生意可以讲情义，但不能没有底线’。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当晚，安德森设宴款待。餐桌上除了几位美方代表，还有两名华人科学家，其中一人竟是赵振国大学时代的师兄，如今在NASA工作。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深入。
“赵先生，”那位师兄认真道，“我知道你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技术谈判。但我劝你一句，别只盯着眼前这几个专利。真正该关心的，是人才流动和技术生态。”
他放下酒杯：“你们现在引进设备容易，可培养自己的研发队伍难。我在美国这么多年，看得太清楚了??没有独立的设计能力，就算给你最先进的图纸，你也造不出一样的东西。”
赵振国郑重点头：“您说得对。我们已经在筹建自己的自动化研究所，第一批骨干是从各大钢铁厂抽调的青年技工，送去高校进修。”
“还不够。”师兄摇头，“你应该想办法，让像婉清这样的人回来。”
饭桌瞬间安静。
赵振国握紧了酒杯。
“她在mIT的表现非常出色，导师极力挽留。但她一直说，合同到期就回国。可你知道吗？很多人一旦在国外站稳脚跟，就不会回来了。”
赵振国低声说：“她答应过我。”
“感情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师兄叹气，“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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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里清楚，这一趟，不只是为了专利。
更是为了见婉清。
审批流程走得异常顺利。第三天上午，唐康泰就把批文送到了他手上。
“你去。”唐康泰说，“带上小林，他是英语最好的。另外，我会向外交部打招呼，尽快办妥签证。”
赵振国点头：“谢谢唐主任。”
唐康泰却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了下来：“振国，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单纯为了专利，也不是为了压价。你在布局，对吧？”
赵振国心头一震。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别装了。”唐康泰笑了，“你让我同时接触两家供应商，逼他们竞价；你抓住专利弱点反制新日铁；你还想亲自去美国谈……你是在为中国争取一张牌，一张在未来几十年都不受制于人的牌。”
他盯着赵振国的眼睛：“我没看错你。你的眼光，不止在眼前。”
赵振国喉头滚动了一下，终是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走老路。”
出发前夜，赵振国回家收拾行李。
棠棠已经睡了，蜷在被窝里，小脸红扑扑的。他轻轻给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了很久。
妻子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眼里有担忧，也有骄傲。
“一定要去那么远？”她问。
“必须去。”他说，“有些事，现在不做，将来就得用十倍代价去补。”
她走过来，靠在他肩上：“婉清等你很久了吧？”
赵振国一怔。
她笑了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每次收到她的信，你眼神都不一样。她是你的战友，对不对？”
赵振国没否认。
“替我给她带句话。”妻子轻声说，“让她照顾好自己，也让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人等着。”
七十二小时后，洛杉矶国际机场。
飞机降落时正是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跑道上，泛起金红色的光晕。
赵振国走出舱门，深吸一口异国的空气。不同于海市潮湿的海风，这里的气息干燥而清新，混杂着机油和草坪的味道。
安德森早已等在出口。
五年未见，他胖了些，西装依旧笔挺，领带歪斜，笑容却一如当年爽朗。
“赵！你终于来了！”他张开双臂，给了赵振国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以为你要等到孙子都会打酱油才肯踏出国门！”
赵振国笑着拍他后背：“你要是再敢狮子大开口，我真得等那时候再来。”
两人驱车前往市区。安德森住在一栋临山的公寓里，视野开阔，能望见整个洛杉矶盆地。
“我已经安排好了。”车上，安德森说，“明天上午十点，新日铁驻美代表、我的律师团队、还有专利局专员都会到场。我们可以现场签署临时协议，允许你们在中国境内无偿使用该控制系统专利五年，并开放二次开发权限。”
赵振国惊讶：“五年？你不怕他们炸锅？”
“他们早就炸了。”安德森耸肩，“但这事我占理??我是合法购得专利，有权设定使用规则。而且我提出，如果新日铁愿意将另一项连铸机冷却算法专利共享给中方，我就减免一半授权费。”
赵振国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嘿，”安德森瞥他一眼，“你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做生意可以讲情义，但不能没有底线’。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当晚，安德森设宴款待。餐桌上除了几位美方代表，还有两名华人科学家，其中一人竟是赵振国大学时代的师兄，如今在NASA工作。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深入。
“赵先生，”那位师兄认真道，“我知道你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技术谈判。但我劝你一句，别只盯着眼前这几个专利。真正该关心的，是人才流动和技术生态。”
他放下酒杯：“你们现在引进设备容易，可培养自己的研发队伍难。我在美国这么多年，看得太清楚了??没有独立的设计能力，就算给你最先进的图纸，你也造不出一样的东西。”
赵振国郑重点头：“您说得对。我们已经在筹建自己的自动化研究所，第一批骨干是从各大钢铁厂抽调的青年技工，送去高校进修。”
“还不够。”师兄摇头，“你应该想办法，让像婉清这样的人回来。”
饭桌瞬间安静。
赵振国握紧了酒杯。
“她在mIT的表现非常出色，导师极力挽留。但她一直说，合同到期就回国。可你知道吗？很多人一旦在国外站稳脚跟，就不会回来了。”
赵振国低声说：“她答应过我。”
“感情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师兄叹气，“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