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要求君仁、父慈、夫贤了,而是开始提倡“愚忠”,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

    换句话来说,在卢植、郑玄这种汉儒看来,后世儒家那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点,才是真正的腐朽陈旧。

    呵呵~两千年的后人比汉朝的老祖宗还古板。

    不得不说,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了!

    幸好卢植现在还没那么迂腐,当魏哲提起《忠经》时顿时默然。

    然而魏哲却没有放过他。

    今日在这藏经室内他不再是什么魏公、骠骑将军,而是一个儒者。

    今日之谈也不是什么辩经,而是儒者论道!

    午后的阳光下,只见魏哲在回廊上负手踱步,理直气壮地侃侃而谈道:

    “君为臣纲,君正则臣亦正矣;父为子纲,父正则子亦正矣;夫为妻纲,夫正则妻亦正矣。”

    “是故,国家天下必君父夫先正,而后臣子妇随之而正也。”

    “以家国天下之责而言,则君正而后臣正,父正而后子正,夫正而后妇正。”

    “自古及今,盖无不然。”

    说到这里,魏哲转头看向一旁卢植道:

    “吾此言,卢公以为然否?”

    卢植闻言顿时默然,但随即还是眼神坚定的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不错,此乃天理也!”

    即便他知道魏哲所言一定是在为自己辩护,但这些道理卢植还是毅然承认,因为这些儒家理论同样是圣贤教诲,同样是他的信仰。

    十年前国渊在乐浪与邴原辩经时曾言:

    “世间之事,是便是,非便非,通天通地,贯古贯今,决不可易也。若使孔子之言有不是之处,亦是不是,如何能硬穿凿说!”

    国渊能有这样的操守,郑玄、卢植这些师长自然也有这样的觉悟。

    然而魏哲等的就是卢植这句话。

    他当即缓步来了卢植面前,沉声道:

    “令师于《忠经》中曾言:从下至上,各有尊也。故王者,上事于天,下事于地,中事于宗庙。”

    “若依此理,天子亦当忠于天地,为天下表率,方能教化万民。”

    “吾此言,卢公以为然否?”

    卢植闻言不由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眼角缓缓流出两滴浊泪。

    言及此处,他甚至能猜到魏哲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刹那间,藏书室内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静谧的房间之中,只听得卢植那痛苦的喘息声。

    然而在沉默片刻之后卢植终究还是睁开双眼凝视魏哲,声音苍老而沙哑道:

    “不错,此亦天理也!”

    说来也幸亏卢植不是今文经学一派的大儒,不玩谶纬神学那一套。

    否则今日若是换一位今文大儒在此,恐怕就算是撞死当场也不会承认。

    此刻魏哲对卢植也不由心生敬佩,于是终于刺出了最后一刀:

    “当今天下,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高官显贵骋欲宣淫,贪残牧民。下吏走卒残虐敛财,恶过猛虎。故此百姓倒伏沟壑,乃有百万黄巾,八州共起!”

    “恶果反噬,于是天下土崩瓦解,一朝而去,此不亦天理乎?”

    “这朝堂里里外外,其身不正,如何正人?”

    “君父既不忠于天地,又如何为天下表率,教化万民?”

    “卢公若是忠于中夏、忠于圣贤之道,该当顺天应民才是,如何责我!”

    当魏哲把话说到这里,卢植是彻底的无言以对了。

    因为这回魏哲一点没用法家、道家之言,而是完全用他自己的道理来击败他。

    于是此刻卢植再如何痛苦,再怎么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眼下确实到了鼎革之时了,这也是天理!

    毕竟魏哲说的确实没有问题,当曾经的朝堂不再能为天下表率,又如何能要求他们继续教化万民?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教化万民呢?

    如此一来,曾经的正统自然也就不是正统了!

    然而就在卢植一脸颓败的坐在榻上为汉室而伤心时,沉默许久的郑玄却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所以……将军已经准备好夺位了吗?”

    此言一出,饶是一直置身事外旁观的蔡邕、周瑜都不由心中一紧。

    甚至连悲伤到不能自已的卢植都忍不住打起精神,看向魏哲。

    魏哲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郑玄问出这句诛心之言。

    想了想,他终究还是回答了郑玄的问题。

    只见魏哲看着窗外的重新焕发生机的老松,轻轻一笑道:

    “天命轮转,自有定理。”

    “若吾有德,舜、禹之事自会重现。”

    “若吾无德,自有王莽的下场等着,夫复何言!”

    闻听此言,卢植默然,郑玄轻叹,蔡邕摇头,都不再言语。

    至少理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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