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像一头发狂的、沉默的困兽,手臂猛地一挥,几乎是粗暴地格开了林父伸过来的手。他高大紧绷的身体带着一股不容阻挡的气势,撞开几个下意识想围拢的伴娘,甚至无视了他兄弟伴郎试图抓住他手臂的动作,提着那个象征性的红色箱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套房敞开的门。

    “哐当——!”

    沉重的房门被他离去的力量狠狠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响如同一个巨大的耳光,不仅抽在林筱雅脸上,也抽垮了整个房间里摇摇欲坠的喜庆假象。

    “陈涛!”林筱雅像是被那声巨响抽空了所有力气,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尖叫,巨大的婚纱裙摆绊住了她的脚步,她狼狈地踉跄着扑向门口,高跟鞋踩在散落的水晶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她拼命拧动门把手,门外空荡荡的走廊尽头,电梯门刚刚闭合的红光刺眼地闪烁着。“拦住他!快拦住他啊!”她猛地回头,冲着已经混乱不堪的人群尖叫,精心修饰的面容扭曲变形,泪水冲花了眼线,黑色的污渍在脸颊蜿蜒,眼神里不再是惊愕,而是被触及核心的巨大恐慌,“他拿着我的钱!那是我的钱!快追啊!”

    房间里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询问声、抱怨声、椅子腿刮擦地板的刺耳声混杂成一团。几个林家的亲戚如梦初醒,慌忙冲出房门去追。林筱雅的父亲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踉跄着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看着地上那摊昂贵却狼藉的花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筱雅的母亲则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混乱的中心,林筱雅崩溃地顺着门框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婚纱昂贵的蕾丝拖尾沾满了碾碎的花瓣和水晶屑,还有她自己蹭上去的鞋印。她徒劳地一遍遍拨打陈涛的手机,每一次回应她的只有那个冰凉、机械、重复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声音像冰冷的鞭子,抽打着每个人的神经,也彻底粉碎了她最后一丝挽回的幻想。

    就在这绝望的嘈杂达到顶点时,林筱雅死死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那屏幕上跳跃的不是“陈涛”,却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陌生本地号码!这微弱的光,像一根有毒的针,猛地刺破了她巨大的恐慌泡沫,瞬间点燃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荒谬的希望。

    “陈涛!是你吗?”林筱雅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狂喜,几乎是爬到手机旁接通了电话,全然不顾形象地对着话筒哭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你是不是后悔了?你快回来!把箱子拿回来!那钱你不能动!那钱——”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女声。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和深切的焦虑,盖过了林筱雅的哭嚎,精准地刺入她的耳膜:

    “林筱雅小姐?我是市第三人民医院肾内科的护士长!听我说!你婆婆,王素芬女士之前在我们这里登记匹配肾源,现在紧急情况!刚接到器官分配共享系统的通知,有非常难得的匹配肾源出现!机会极其难得,可能就这一次!手术必须立刻准备!前期需要的押金和手术费,她儿子陈涛先生之前说由你这边筹措的八十八万,‘彩礼钱’?必须立刻到位!钱呢?钱准备好了吗?十万火急!立刻!马上!病人已经进手术准备室了!再不打款确认,肾源就给别人了!快说话啊!”

    护士长……

    婆婆王素芬……

    肾源……

    押金手术费八十八万……

    立刻!马上!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烫在林筱雅的神经上。她脸上那扭曲的、带着一丝侥幸的狂喜瞬间冻结、粉碎。

    “婆婆……肾……钱……”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瞳孔先是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然后又猛地放大,空洞地望着前方奢华却冰冷的天花板吊灯。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比婚纱的缎面还要惨白。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那种悲伤的啜泣,而是一种从灵魂最深处爆发的、无声的剧震。起初是肩膀无法抑制的耸动,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牙齿格格作响,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又像寒风中一片即将彻底碎裂的枯叶。每一次震动都剥落着她精心维持的骄傲外壳,暴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惊骇、冰冷的悔意和灭顶的绝望。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触碰那个带来噩耗的手机,也不是徒劳地想要挽回什么。那只戴着崭新钻戒的手,沾着泪痕和刚才蹭上的地毯灰尘,带着一种垂死者抓住救命稻草却又发现那稻草是致命刀刃般的绝望力道,死死地、凶狠地抓住了身边同样懵了的弟弟林涛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五指瞬间掐进了少年单薄衬衫下的皮肉里。林涛被她抓得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哆嗦,痛得“嘶”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也变得惨白,惊恐地看着姐姐那张被巨大恐惧彻底吞噬的脸,想抽回手却又不敢,只能僵硬地承受着那源自深渊的、冰冷刺骨的绝望传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林筱雅的身体抖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情感轨迹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家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家奴并收藏情感轨迹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