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爬上六楼。钥匙插进锁孔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推开门,客厅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王志强还没睡。这已经是第几个晚上了?我记不清,也懒得去想。

    “回来了?”我推开卧室门,王志强正靠在床头刷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嗯。”我脱下沾满油烟味的外套,“孩子们都睡了吧?”

    “早睡了。”

    我走进狭小的卫生间,镜中的自己面色蜡黄,眼袋深重。白天在办公室处理无穷尽的报表,晚上在夜市卖炒粉,这样的双份工已经持续了两年。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扶住洗手台。偏头痛又犯了,抽屉里的止痛药只剩空盒,我始终没舍得买新的。

    “这个月房贷又快到期了,”我躺在床上,背对着王志强,“你那边能拿出多少?”

    一阵沉默后,他含糊道:“没多少,最近项目奖金发得少。”

    我的心沉了下去。王志强作为软件工程师,收入本应不错,可这两年总是说公司效益不好。我侧过身,在黑暗中盯着墙壁上斑驳的裂纹,像极了我俩婚姻的裂痕。

    “小辉的补习费也该交了,”我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爸妈那边的赡养费...”

    回应我的只有王志强假装的鼾声。

    周末清晨,我正忙着准备孩子们的早餐,手机响了。是我弟弟田磊。

    “姐,”他声音有些犹豫,“姐夫前段时间找我借了三万,说是有急用...现在我这手头有点紧,你看...”

    我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三万?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啊,他说你们买车急需用钱,下个月就还我。”

    我稳住呼吸,强装镇定:“哦,对,我差点忘了。放心,下个月一定还你。”

    挂掉电话,我冲进卧室,王志强还在睡觉。

    “你跟我弟借钱了?”我掀开他的被子。

    王志强惊醒,一脸慌乱:“什、什么钱?”

    “三万!你说我们要买车?”我声音发抖,“王志强,你到底背着我借了多少钱?”

    争吵声吵醒了孩子们。小辉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我们:“爸爸妈妈,你们吵架了吗?”

    我强忍怒火,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爸爸妈妈在商量事情。快去吃饭,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送走孩子后,我关上门,直面王志强:“说吧,除了田磊,你还跟谁借了钱?”

    王志强低着头,半天才嗫嚅道:“还有...张大勇和李明各借了一万。但下个月项目奖金下来就能还上!”

    我眼前发黑,扶着墙才站稳。五万外债,这对于我们这种每个月精打细算才勉强收支平衡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为什么?王志强,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他支支吾吾,说是投资失败,血本无归。

    那天,我第一次没去夜市出摊,而是坐车回了老家。我需要听听母亲的声音,哪怕不能告诉她实情。

    我们村离市区有四十多里路,叫石盘村,因村口一块形如磨盘的巨石得名。小时候,我常和玩伴们在那石盘上跳格子。如今村子萧条了许多,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母亲见我回来,又惊又喜:“颖啊,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您了呗。”我勉强笑着,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在桌上。

    母亲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要我说,别打两份工了,身体垮了怎么办?”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最近睡眠不好。”

    午后,我独自走到村后的山坡上。父亲的坟头已经长满了青草。我跪下来,轻轻拔去坟前的杂草。

    “爸,要是您还在该多好。”我低声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六年前父亲病重,需要手术费,我那时刚结婚不久,王志强二话不说拿出了五万元。就是那份担当和慷慨,让我认定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谁能想到,如今同样是五万,却成了压垮我们婚姻的稻草。

    下山时,我遇见了童年玩伴小娟。她嫁到邻村,丈夫在工地打工,自己在家做缝纫活,养着两个孩子和瘫痪的婆婆。

    “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小娟苦笑着说,“但看着孩子睡觉的脸,又觉得自己得撑下去。”

    回城的大巴上,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想起了村里许多像小娟这样的女人。她们默默承受,从未想过逃离。难道我也要这样过完一生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暗中留意王志强的一举一动。他比以前更加沉默,手机从不离身,甚至洗澡也带进浴室。每晚我假装睡着,等他鼾声响起后,悄悄拿起他的手机——但密码已经换了。

    一天晚上,王志强洗澡时,他的电脑亮着。我犹豫片刻,走过去尝试了几个密码,最后输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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