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用的木屋时,却见许多人影匆匆进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味——新鲜草木的清香下,隐隐透出铁锈般的血腥。院门悬挂着一块刺目的白色门帘,上面用猩红的颜料画着一个奇特的“十”字标记,这在央金的认知里,是全然陌生的符号。

    正疑惑间,门帘被一只沾着药渍的手掀起,一位身着素净白袍的年轻姑娘走了出来,步履间带着一丝疲惫。央金立刻上前,指着那门帘问道“此乃何处?”

    姑娘见是央金,连忙躬身施礼“回小女王,这里是伤兵医院。”

    “伤兵……医院?”央金咀嚼着这个新奇的字眼,眼中闪过强烈的探究欲。她不再犹豫,掀开门帘踏入院内。眼前景象令她微怔院中竹竿上晾晒着无数长长的白布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像一片片招魂的幡。墙角处,十余名缠着绷带的伤兵蜷缩在春日难得的暖阳下,低声交谈着,偶尔还发出几声压抑的苦笑。这景象与她记忆中充斥着哀嚎、咒骂、污秽与绝望的伤兵收容所截然不同。这里虽然简陋,却异常整洁、宁静,只有草药苦涩而清冽的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仿佛隔绝了外界的腥风血雨。

    央金怀着好奇,缓步巡视。当她经过一间半敞着门的屋子时,目光被吸引住了。屋内土炕上,躺着一名魁梧的汉子,整个头颅被厚厚的白布带层层包裹,仅露出焦灼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床边,一位同样身着白袍的姑娘正俯身忙碌,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那壮汉声音嘶哑却带着关切“英姑娘,歇歇吧,瞧你额角都沁出汗珠子了。”姑娘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贡布大哥,不碍事的,马上就好。”

    央金正欲迈步进去,却听贡布又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羞愧“英姑娘……当初是我带人把你们抓回山寨的,大巫师还要拿你们祭树神……如今你却不计前嫌,救了我的命……我……我真是……惭愧啊!真该好好谢谢你!”英姑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平和“贡布大哥,你为山寨流血负伤,我为你治伤乃天经地义,何须言谢?”贡布的声音激动起来,眼中似有泪光“英姑娘,你和国师都是顶顶好的人!去年冬天,我妹妹饿得只剩一口气,是国师用那‘暖棚’种出的绿菜救了她!救了我们全家!我阿妈请了最好的匠人,按国师的样子雕了像,供奉在家里,天天烧香磕头,祈求神灵保佑他长命百岁,福泽万代……”

    两人正说着,央金已悄然走入屋内。贡布一见,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牵动了伤口,痛得闷哼一声。央金疾步上前按住他宽厚的肩膀“你伤重,勿动!”她这才转过身,仔细打量眼前这位被贡布称为恩人的汉族姑娘。只见她约莫十**岁年纪,眉目清秀,皮肤因劳累略显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坚韧与温柔,灵动得会说话一般。

    央金放缓了语气,态度格外和蔼“你就是英姑娘?”

    英姑再次躬身行礼,动作娴静“英姑见过小女王。”

    央金微笑点头“英姑娘,我听前线的战士们说,从前受了这般重伤,十有**熬不过去。如今同样的伤势,经你妙手,大多都能活下来。你究竟用了何等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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