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塞萨尔也不能同意,现在他能够在塞浦路斯实行自己之前反复思索了上千个昼夜的政策,正是因为他是塞浦路斯唯一的主人。
虽然一些领地还是属于塞浦路斯贵族的,但他们同样要遵守他的旨意和法令,而教会的所求,却是要从中彻底的切割走一部分,到时候他要怎么对这些城市和领地上的民众交代?
他要怎么解释,他之前所颁布的所有法令和承诺都无法兑现了——还是要交税,还是要遭受盘剥,还是要去服莫名其妙的免费劳役,更何况,他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教会得到了那几座城市的所有权,他们立即就会要求城市中的居民皈依,如果不皈依,教会就会要求十字军骑士杀死和驱逐这些异端,而后让天主教会的信徒取而代之。
因为看到了塞萨尔写去的信,理查没有在罗马教会那儿多花钱,但他也实在厌倦了这些家伙们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那种想要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的态度。
至于朝廷……
“无论是巴黎还是伦敦,人们谈论的更多的还是我的妻子,还没影的孩子;或是腓力二世的妻子,他的孩子,甚至于罗马教皇卢修斯三世的情妇和孩子,却没有一个人去考虑一下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信徒正等着我们去拯救——见鬼了,难道他们还要我跪在他们的脚下,亲吻他们的脚,恳求他们去远征吗?”
塞萨尔被他逗笑了,或许真有可能。
有人将政治家本形容为一个赌徒。这种说法并没错,能在政场上如鱼得水的人都擅长以小博大——用最小的代价,换回最大的利益。
他们也已经看出,理查是那种不善勾心斗角,却很擅长打仗,并且渴求战斗的国王。“我看得出来,”理查愤愤地拍了一下身边的葡萄架,虫子和露水四处飞溅,“我看得出来!”他重复道,理查只是鲁莽、单纯却不蠢,何况他身边还有阿基坦的埃莉诺,“只是我再不做些什么,我就要发疯了。”
“所以你才会抛下身上的种种责任与繁杂的政务、国事,一路跑到了塞浦路斯来。”
这种事情他做起来真是驾轻就熟,连用的名字都不改一个。
“不过我以为你会在塞浦路斯周游一番,再来找我。”
“嘿,”说到这里,理查又高兴了起来。“你不知道吗?艾蒂安伯爵的猪笼冒险记已经传遍了整个欧洲。”
艾蒂安伯爵,这个人虽然很得女性们的喜欢,却很能被他的同性讨厌。
他们讨厌他的风流倜傥,也讨厌他的肆无忌惮,教士们则一直在谴责他的不够虔诚,为所欲为,但同样的,这种责备之中也包含了一些羡慕,谁不想如艾蒂安伯爵那样自由自在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呢。
男人之间的嫉妒可比女人危险得多了,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大肆嘲笑受到女人青睐的同性——这次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艾蒂安伯爵的猪笼冒险记,已经快要成为各处宴会的固定节目了。
既然知道了艾蒂安伯爵曾经吃过这样的苦头,理查当然不会重蹈覆辙,他虽然以阿基坦的亚瑟之名出现,但他一上岸就找到了驻扎在那里的骑士,告诉他自己是此地领主的朋友,是来拜访他的,于是他就被骑士们带着,一路从港口来到了尼科西亚。
在见到塞萨尔后,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原来是这样。”塞萨尔恍然大悟,难怪最近拜访他的人多了起来,想必他们并不想如艾蒂安伯爵那样被装在臭烘烘的猪笼里,完成觐见的整个流程。
“不过你放心,伯爵并未受到影响,相反的,他将之称作一次难得的经验,你知道他将自己比喻成什么吗?”
“比喻成什么?”
“比喻成男性的克里奥佩特拉。”
这下子塞萨尔差点没能忍住笑。他知道伯爵为什么会那么说——因为当初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也是被卷在一卷地毯里,由商人扛着,见到了罗马的凯撒的。
艾蒂安伯爵当初被装在猪笼里,那直挺挺浑身动弹不得的样子,也确实与克里奥佩特拉有点相像,由此也能看出,伯爵那个乐观的性子依然没有改变。
“不过现在这种声音又小了下去,因为腓力二世已经说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艾蒂安伯爵以及他的兄弟都会随他一起前往亚拉萨路——参加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无论如何,嘲笑不该落在这么一个英勇的人身上。”
国王表明了态度,底下的人当然也就从善如流开始改说其他人的笑话了。
“哇!”
塞萨尔还没询问之后的情况,就突然听见了一声惨烈的大叫,比塞萨尔更快的是理查,他双腿用力,猛地一跳,一下子就落在了洛伦兹的身边。
他以为洛伦兹是遇到了毒蛇或者是虫子,毕竟他们之前已经看过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没想到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与洛伦兹差不多大的孩子。
洛伦兹的手里紧紧的拽着一把枯萎的枝条,枝条上还残留着一些葡萄,这些葡萄并不是新鲜的,也只有五六颗,可能是藏在枝叶下被人漏掉了,或者是认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