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看着火苗舔着锅底,心里踏实。

    随后,覃龙在不远处的平石上处理那头小野猪。那野猪是今早刚打的,毛还带着点湿,躺在石头上,四条小短腿蹬得笔直。他手里的剥皮刀是祖传的,刀身薄得像纸,亮得能照见人影。他先在猪后腿上划了个小口,用嘴叼着刀,双手揪住口子往外拽,“刺啦”一声,猪皮就像脱衣服似的被扯了下来,露出底下粉白的肉,还带着点血丝。

    接着他开膛破肚,把内脏一股脑掏出来——心肝肺用草绳串起来,挂在旁边的树枝上;肠子里的脏东西被他拎到溪边洗干净,打算等会儿炒着吃。他只留下新鲜的肉和骨头,剁起来省事。他拿起那把沉甸甸的砍刀,刀背厚得像块铁,“哚哚哚哚”地剁下去,刀风带着劲,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骨缝里,震得石头都发颤。不一会儿,半扇猪肉就变成了大块,肉纹理里还渗着血丝,看着就新鲜。

    “龙哥,你那边妥了没?”江奔宇往灶里添了根柴,火苗“腾”地窜高,把他的脸映得通红。他掀开锅盖,一股白气“呼”地冲出来,烫得他赶紧往后躲,“水开得都快翻出锅了,再不上肉,水该烧干了。”

    覃龙直了直腰,捶了捶发酸的胳膊,骨头“咔吧咔吧”响。他拎着个柳木盆走过来,盆里的肉块堆得冒尖,还在往下滴着血水。“快了快了!”他喘着气笑,“这野猪不大,估摸着净肉也就百十来斤。我特意剁小点,好炖透,不过跟你说的‘小点’比,还是大了点——我这手劲,轻不了。”

    “那得快点,”江奔宇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水,水花“哗哗”响,“我瞅着太阳都快到头顶了,等肉炖得烂糊,他们也该到了。上次炖鹿肉,就因为炖得太生,三丫嚼得腮帮子疼,念叨了好几天。”

    覃龙“嗯”了一声,把木盆往锅边一凑,“哗啦”一下,肉块全倒进了锅里。“扑通、扑通”几声,肉块砸在沸水里,激起半尺高的水花,溅在锅沿上,烫出点点白烟。水面上很快浮起一层灰褐色的浮沫,带着股腥气。江奔宇拿起长柄木勺,那勺子是用老桃木做的,柄上刻着几道防滑的纹路。他一下一下地撇着浮沫,眼神专注得很,连嘴角沾了点灰都没察觉。

    等浮沫差不多撇干净了,锅里的水重新变得清亮,他才从背篓里摸出调料。油纸包着的盐巴是上个月从镇上换来的,颗粒粗大,带着点黄;姜片是自家晒的,干硬得像块木头,却带着股冲劲;还有几株晒干的野花椒,是去年秋天摘的,红得发黑,闻着就麻。他把这些一股脑往锅里撒,盐巴“沙沙”落在水里,姜片浮在水面上打着转。

    他这才抬头看覃龙刚剁的肉,忍不住笑了:“龙哥,你这肉块也太大了吧?”他用勺子捞起一块,那肉比他半个巴掌还大,“这得炖到日头偏西才能烂吧?到时候他们来了,怕是得抱着啃生肉。”

    覃龙正用块粗布擦手上的血污,布都被染红了大半。他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老大,这你就不懂了。肉块大才经炖,小火咕嘟着,肉汁都锁在里面,等炖得酥烂了,筷子一戳就能透,捞起来直接用手拿着啃,那才叫过瘾!”他往远处指了指,“那帮家伙,一个个跟饿狼似的,瞧见这大块肉,保准得抢着吃,谁还管炖得快还是慢?”

    江奔宇摇摇头,没再反驳,只是往灶里又添了几根柴。火苗“噼啪”地响得更欢了,舔着锅底,把锅烧得通红。锅里的肉香慢慢散开来,起初只是淡淡的,混着水汽飘;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香味越来越浓,带着股子醇厚的油气,混着姜的辛辣和花椒的麻香,顺着风往四周飘。

    风把香味吹过山坡,吹过溪流,吹得正在赶路的二柱几人直咽口水。狗剩抽了抽鼻子,舔着嘴唇笑:“闻着没?是肉香!肯定是奔宇哥他们炖肉了,听这味儿,像是野猪肉!”三丫也笑,辫子甩得更欢:“那得跑快点,去晚了,怕是只能喝汤了!”

    山坳里渐渐静了下来,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锅里肉汤翻滚的“咕嘟”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踏踏、踏踏”,越来越近,还混着说笑的声音。江奔宇往灶里又添了根柴,抬头往山口望去,眼里带着笑。

    看来,约定的人,真的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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