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十一年，春寒料峭。
洛阳城外的格物学院新筑讲堂落成，青瓦飞檐下悬一匾，墨书“务实”二字，乃曹?亲笔。当日清晨，三百余名新生列队而入，皆着粗布深衣，腰间佩算尺与竹筒笔袋。他们中有的来自西南夷寨，赤足裹藤；有的出自北疆牧帐，发辫垂肩；更有安息、大秦遣来之学子，肤色异于中原，却能操流利汉话。讲席之上，赵氏女博士拄杖登台，鬓发如霜，目光仍锐如初雪映刃。
“今日第一课，不授机巧，不论公式。”她缓缓展开一幅泛黄舆图，上绘天下山川水脉，“我要你们记住：每一寸土地都有它的脾气。黄河喜怒无常，非靠堵可治；江南湿热多疫，非焚香能解。唯有俯身倾听，方知它要什么。”
一名西域少年举手：“先生，若百姓不愿听呢？我乡人信神谕胜过图纸。”
赵氏点头：“那你便先帮他们打一口井，治好一场病，再说话。人心如土，浇得久了，自会松动。”
台下静默片刻，忽有掌声自后排响起。众人回首，见柳芸立于门侧，已年逾五旬，眉目沉静如秋湖。她未着官服，只穿素麻长裙，手中仍握那根旧竹尺。“我在江陵管渠十年，才让十八村愿共修一座坝。”她声音不高，“起初他们说我一个女子懂何水利，直到连续三年旱季，唯我辖地稻穗不倒。从此，无人再问性别，只问方案。”
课毕，众学生分组赴各地实习。有往岭南者随医队进山，为百越部族建“通风防潮屋”，以竹架离地三尺，墙设透气孔，屋顶覆陶瓦导雨；有赴河西者参与“风力提水站”扩建，将单轮改为双轴联动，使一日汲水量翻倍；更有远赴康居者，携小型“沙漏计时盘”与《节气耕作简册》，教牧民依日照长短安排轮牧。
而在这片广袤实践之中，一场悄然变革正在发酵。
长安西市百工陈列馆内，一名年轻匠师正蹲于“浮力排水泵”模型前，反复调整铜管角度。他名唤周衡，本是孤儿，幼时因洪灾失亲，被少年工塾收养，自此痴迷治水之术。此刻他额角沁汗，指尖轻拨一处阀门，忽闻身后有人道：“你试了十七次，每次差半寸。”
周衡回头，见李延弟子徐砚立于阴影处，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笔记??正是当年李延亲授的《流体力学札记》。“老师说过，水流如人情，急不得，也怠不得。”徐砚递过笔记，“这一页，你还没看。”
翻开处，赫然一行批注：“压力非由高生，实由阻成。欲顺其势，先察其碍。”周衡怔住，良久起身，在沙盘上重绘管线走向，将直角弯折改为弧形缓转。次日试验，排水效率竟提升四成。消息传开，工部即命全国在建泵站依此改良。
与此同时，北方边陲再起波澜。
雁门关外，原已安定多年的匈奴归附部落突现骚乱。细作密报：有旧贵族煽动 youth，称“汉法治下虽活命，却失勇武之魂”，暗中集结骑兵，意欲北返故地重建游牧政权。前线守将请命出兵镇压，奏章雪片般飞入洛阳。
曹?召集群臣议事，殿中气氛凝重。刘晔之子刘弘现任兵部尚书，主张速战速决：“此辈狼性难驯，纵容一日，后患无穷！”
话音未落，一人出列，竟是阿依古丽。她已定居敦煌十五载，如今主持“西域农技总署”，发间银丝与彩带交织，眼神依旧明亮如星。“陛下，”她躬身道，“我去过他们的营地。那里孩子识字率超七成，妇学馆日夜灯火不熄。所谓‘失魂’，不过是老人们怀念驰马射猎的日子罢了。”
她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铺于殿心：“我建议，不派兵，派赛马会。”
满殿愕然。
“设‘文明竞速大会’，不限种族，不论出身，凡能驾驭‘汽力犁田车’完成十里耕作、同时答对五道算术题者，赐铁牛勋章一面，许其名录入《格物英名录》。”阿依古丽语速渐快，“再办‘畜牧转型展’，评比谁家能用净水设备养出最肥羊群，用风力磨坊磨出最多面粉。奖品不是金银，是技术??一台新型‘自动剪羊毛机’，或一套‘冬季暖棚建造法’。”
殿中寂静片刻，忽闻曹?轻笑：“好一个‘以赛代战’。让他们比谁更能养活家人，而非谁更会砍杀。”
诏令既下，雁门关外风云骤变。原欲起事的青年纷纷报名参赛，长老们起初嗤之以鼻，直至亲眼见一名少年驾着改装犁车，一边翻土一边背诵《九章算术》，最终夺魁，全场欢呼雷动。更有牧民主动拆毁旧祭坛，腾出场地修建“联合牧场管理所”，推选识字者任主管，统筹草场轮休、水源分配。
数月后，匈奴首领亲自赴洛阳谢恩，献上一把祖传金刀。“此刀传三代，斩首无数。”他双手奉上，“今愿熔之，铸为第一所‘草原机械学堂’的门环。”
曹?收刀，命交百工联盟。半月后，一尊青铜门环铸成，形如齿轮咬合，悬挂于新学堂正门。门楣刻联曰：
> 上联：昔日弯刀劈荒漠
> 下联：今朝智火照穹庐
> 横批：化戈为犁
时值盛夏，长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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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的格物学院新筑讲堂落成，青瓦飞檐下悬一匾，墨书“务实”二字，乃曹?亲笔。当日清晨，三百余名新生列队而入，皆着粗布深衣，腰间佩算尺与竹筒笔袋。他们中有的来自西南夷寨，赤足裹藤；有的出自北疆牧帐，发辫垂肩；更有安息、大秦遣来之学子，肤色异于中原，却能操流利汉话。讲席之上，赵氏女博士拄杖登台，鬓发如霜，目光仍锐如初雪映刃。
“今日第一课，不授机巧，不论公式。”她缓缓展开一幅泛黄舆图，上绘天下山川水脉，“我要你们记住：每一寸土地都有它的脾气。黄河喜怒无常，非靠堵可治；江南湿热多疫，非焚香能解。唯有俯身倾听，方知它要什么。”
一名西域少年举手：“先生，若百姓不愿听呢？我乡人信神谕胜过图纸。”
赵氏点头：“那你便先帮他们打一口井，治好一场病，再说话。人心如土，浇得久了，自会松动。”
台下静默片刻，忽有掌声自后排响起。众人回首，见柳芸立于门侧，已年逾五旬，眉目沉静如秋湖。她未着官服，只穿素麻长裙，手中仍握那根旧竹尺。“我在江陵管渠十年，才让十八村愿共修一座坝。”她声音不高，“起初他们说我一个女子懂何水利，直到连续三年旱季，唯我辖地稻穗不倒。从此，无人再问性别，只问方案。”
课毕，众学生分组赴各地实习。有往岭南者随医队进山，为百越部族建“通风防潮屋”，以竹架离地三尺，墙设透气孔，屋顶覆陶瓦导雨；有赴河西者参与“风力提水站”扩建，将单轮改为双轴联动，使一日汲水量翻倍；更有远赴康居者，携小型“沙漏计时盘”与《节气耕作简册》，教牧民依日照长短安排轮牧。
而在这片广袤实践之中，一场悄然变革正在发酵。
长安西市百工陈列馆内，一名年轻匠师正蹲于“浮力排水泵”模型前，反复调整铜管角度。他名唤周衡，本是孤儿，幼时因洪灾失亲，被少年工塾收养，自此痴迷治水之术。此刻他额角沁汗，指尖轻拨一处阀门，忽闻身后有人道：“你试了十七次，每次差半寸。”
周衡回头，见李延弟子徐砚立于阴影处，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笔记??正是当年李延亲授的《流体力学札记》。“老师说过，水流如人情，急不得，也怠不得。”徐砚递过笔记，“这一页，你还没看。”
翻开处，赫然一行批注：“压力非由高生，实由阻成。欲顺其势，先察其碍。”周衡怔住，良久起身，在沙盘上重绘管线走向，将直角弯折改为弧形缓转。次日试验，排水效率竟提升四成。消息传开，工部即命全国在建泵站依此改良。
与此同时，北方边陲再起波澜。
雁门关外，原已安定多年的匈奴归附部落突现骚乱。细作密报：有旧贵族煽动 youth，称“汉法治下虽活命，却失勇武之魂”，暗中集结骑兵，意欲北返故地重建游牧政权。前线守将请命出兵镇压，奏章雪片般飞入洛阳。
曹?召集群臣议事，殿中气氛凝重。刘晔之子刘弘现任兵部尚书，主张速战速决：“此辈狼性难驯，纵容一日，后患无穷！”
话音未落，一人出列，竟是阿依古丽。她已定居敦煌十五载，如今主持“西域农技总署”，发间银丝与彩带交织，眼神依旧明亮如星。“陛下，”她躬身道，“我去过他们的营地。那里孩子识字率超七成，妇学馆日夜灯火不熄。所谓‘失魂’，不过是老人们怀念驰马射猎的日子罢了。”
她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铺于殿心：“我建议，不派兵，派赛马会。”
满殿愕然。
“设‘文明竞速大会’，不限种族，不论出身，凡能驾驭‘汽力犁田车’完成十里耕作、同时答对五道算术题者，赐铁牛勋章一面，许其名录入《格物英名录》。”阿依古丽语速渐快，“再办‘畜牧转型展’，评比谁家能用净水设备养出最肥羊群，用风力磨坊磨出最多面粉。奖品不是金银，是技术??一台新型‘自动剪羊毛机’，或一套‘冬季暖棚建造法’。”
殿中寂静片刻，忽闻曹?轻笑：“好一个‘以赛代战’。让他们比谁更能养活家人，而非谁更会砍杀。”
诏令既下，雁门关外风云骤变。原欲起事的青年纷纷报名参赛，长老们起初嗤之以鼻，直至亲眼见一名少年驾着改装犁车，一边翻土一边背诵《九章算术》，最终夺魁，全场欢呼雷动。更有牧民主动拆毁旧祭坛，腾出场地修建“联合牧场管理所”，推选识字者任主管，统筹草场轮休、水源分配。
数月后，匈奴首领亲自赴洛阳谢恩，献上一把祖传金刀。“此刀传三代，斩首无数。”他双手奉上，“今愿熔之，铸为第一所‘草原机械学堂’的门环。”
曹?收刀，命交百工联盟。半月后，一尊青铜门环铸成，形如齿轮咬合，悬挂于新学堂正门。门楣刻联曰：
> 上联：昔日弯刀劈荒漠
> 下联：今朝智火照穹庐
> 横批：化戈为犁
时值盛夏，长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