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被带往了北五所。

    华盖殿沉重的殿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光线被掐断,也将门外那滩刺目的血迹和惊心动魄的喧嚣隔绝在外。

    殿内,死寂重新降临,却比之前更加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老朱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殿门,高大的身躯在空旷的大殿中投下长长的阴影,竟显出几分罕见的佝偻和孤寂。

    他缓缓抬起刚才扇了朱允熥耳光的那只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孙儿脸颊的温度和血迹。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朱允熥那嘶哑却决绝的诘问,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一次比一次响亮,一次比一次尖锐,狠狠地撞击着他那颗被层层权谋和猜忌包裹的帝王之心。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是啊.若有人害了咱爹.咱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他会用最酷烈、最残忍的手段,将凶手及其九族碾为齑粉!

    他会让整个天下都知道,动他朱重八的亲人,会是什么下场!

    【那么.标儿呢?】

    【标儿是咱的儿子,是咱倾注了无数心血、寄予了整个江山的继承人!】

    【如果标儿真是被人害死的那咱这个父亲,又该如何?】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悲痛、滔天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羞愧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滚、灼烧。

    他之前所有的愤怒,更多的是针对朝局失控、针对儿子们可能的不臣之心、针对张飙的疯狂挑衅。

    但此刻,朱允熥用最惨烈的方式,将‘父亲’这个身份该有的、最原始的悲痛和复仇欲,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御案上。

    那里,放着那个染血的铁盒,以及刚刚誊抄出来的、墨迹未干的副本。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渴望、恐惧、愤怒、猜忌.种种情绪交织其中。

    他知道,一旦翻开,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但他更知道,如果朱标真是冤死的,而他这个父亲却因为恐惧真相,或者顾全所谓的‘大局’而选择避重就轻,那他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他标儿?去见他婆娘?

    良久

    他如同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所有的犹豫被强行压下,重新被那种冰封般的帝王意志所取代。

    【什么千秋万代?!】

    【一万年太久,咱只杀朝夕!】

    他一步一步走回龙椅,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对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心腹太监吩咐道:“传宋忠!”

    宋忠很快去而复返,身上还带着殿外的寒气,恭敬垂首:“皇上。”

    蒋瓛不在,他这个锦衣卫千户,就是老朱的'新马仔'。

    却听老朱平静而淡漠地问:“汤和与常升,到何处了?”

    “回皇上,已接到谕旨,正快马加鞭赶来,预计一刻钟内可从西华门入宫。”

    “嗯。”

    老朱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太医呢?”

    “都已到偏殿候旨,按您的吩咐,分开看管,无人交谈。”

    “好。”

    老朱的目光扫向那铁盒:

    “经历司那边,派绝对可靠的人去送副本,告诉那几位勘验之人,咱要的是他们的‘眼’,和他们的‘嘴’,不是他们的‘心’!”

    “看完,给咱一个‘看过’的回执即可。多余的话,一句都不准问,更不准议!”

    “臣明白!”

    宋忠心头一凛,知道皇帝这是要将知情范围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还有!”

    老朱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东宫那边,给咱盯死了!一只苍蝇飞进去飞出来,咱都要知道!”

    “吕氏那边,尤其给咱看紧点!”

    “允炆身边伺候的所有人,也给咱彻查底细!凡是近期与宫外有异常接触的,一律先拿下再说!”

    他的多疑和冷酷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朱允熥的话像一根刺,虽然他不全信,但足以让他对东宫、对吕氏升起最高的警惕。

    他甚至怀疑,朱允熥今天的举动,背后是否也有吕氏故意纵容,甚至逼迫的影子,想借刀杀人?

    毕竟之前吕氏就已经露出马脚了!

    “是!臣立刻去办!”

    宋忠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知道真正的腥风血雨要来了。

    而宋忠退下之后,老朱并没有立刻去翻阅那誊抄本。

    他需要等,等汤和与常升。

    这两个人,一个是功勋卓著、几乎与他一起打下江山、且深知他脾气的老兄弟,一个是朱标嫡妻的弟弟、允熥的亲舅爷。

    有他们在一旁见证,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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