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主事赵文远,收受不明贿赂,散布流言,扰乱朝纲,罪不可赦!”

    “翰林编修……国子监博士……”

    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上对应的官员就剧烈挣扎一下,台下跪着的士子人群中便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和骚动。

    当最后一项‘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名被念出时,那名力士合上文书,退后一步。

    蒋瓛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士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皇上有旨:此等奸佞,祸乱朝纲,罪证确凿,法不容情!即刻——行刑!”

    “唰!”

    数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同时扬起了手中的鬼头刀。

    雪亮的刀锋在秋日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唔——!”

    台上囚犯发出最后绝望的呜咽。

    台下士子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个年轻的监生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失声喊道:

    “不……不要杀了!我们……我们知错了!我们这就散去!求皇上开恩啊!”

    这一声哭喊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又有几个意志不坚的士子跟着哭喊起来,甚至有人想要爬起来逃跑,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肃静——!”

    就在这混乱将起未起之际,一个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只见跪在人群前排的一名青衫官员猛地挺直了脊背。

    他年纪不过三十许,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刀。

    他的名字叫方孝孺。

    他虽然也跪着,但身姿挺拔,如同一株青松,与周围瘫软恐惧的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几个崩溃的士子,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斥责:

    “尔等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临难而惧,畏死而退,岂是君子所为?!”

    “今日我等跪于此地,是为维护道统,是为天下公义!岂因刀斧加身而改其志?!”

    “头颅可断,血可流,浩然之气不可夺!”

    “若因惧死而退缩,与台上这些趋炎附势、结党营私之辈何异?!有何面目再见孔圣人?!”

    他这番话,字字铿锵,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士子耳边。

    那些原本想要退缩的人,被他斥责得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骚动竟然被他一人之威暂时压制了下去。

    方孝孺说完,不再看他们,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刑台,脸上是一片决绝的平静,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台上的蒋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在方孝孺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时间。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审视,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和警惕。

    【方孝孺……果然名不虚传。是块硬骨头,也是个……麻烦。】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额外的表情。

    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对刽子手点了点头。

    下一刻——

    “咔嚓!”

    “咔嚓!”

    “咔嚓!”

    数道刀光闪过,血光迸溅!

    几颗人头瞬间落地,在木台上滚动,无头的尸身软软栽倒。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呕吐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许多士子吓得瘫软在地,面如土色。

    唯有方孝孺,依旧挺直地跪在那里,脸色虽然也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悲壮。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具尸体,仿佛要将这惨烈的一幕刻进骨子里。

    蒋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的公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清理现场,然后转身,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翻身上马,径直朝着皇宫方向驰去。

    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那些崩溃的士子,也没有再看方孝孺一眼。

    ……

    渐渐地,夜色降临。

    燕王府书房。

    烛火摇曳,将三兄弟凝重不安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窗外,隐约还能听到远处承天门方向传来的、如同潮水般未曾完全散去的请愿声,更添几分压抑。

    朱高煦烦躁地一拳砸在桌上:

    “万人请命!这帮腐儒真是疯了!还有皇爷爷……皇爷爷竟然就让他们那么跪着?还杀鸡儆猴给他们看?!”

    朱高燧也一脸后怕:“二哥,你小声点!现在外面全是锦衣卫的眼线!皇爷爷的心思,谁猜得透?我看这事邪乎得很!”

    坐在主位的朱高炽则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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