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让她把玩,应当也没有不让她赠人的意思,自家兄妹,明怡没放在心上。

    裴依语如获至宝,麻溜地转身将画作小心卷好,宝贝似的拢在怀里,生怕明怡改主意,头也不回往外溜,

    “嫂嫂,我就不打搅你了,改日我再拜访。”

    明怡茶都端在掌心了,见她一溜烟消失在帘外,挽留不及,“诶,六妹妹,喝了茶再走...”

    裴依语哪里顾得上喝茶,抱着画三步当两步离开,恨不得立即回去藏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路过二房一个花园时,恰巧被七姑娘裴依杏撞见,“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七姑娘是二太太缪氏嫡亲的女儿,两位姑娘年纪相仿,素日里爱别苗头。

    裴依语吓了一跳,登时止住步子,慢腾腾偏转身,不敢去看她的眼,“没什么,本想去找二姐姐玩,二姐姐未起,就先回来了。”

    裴依杏与她一块长大,太熟悉她的性子,裴依语平日大大咧咧,藏不住心事,这般遮遮掩掩,一定是有鬼,目光在她怀里掠过,“抱着什么呢。”

    裴依语顿生警惕,后退两步,“没什么!”

    裴依杏弯眸一笑,“你不说,那我就抢。”

    言罢伸过来往裴依语怀里抓来。

    气得裴依语边躲,边哭,“你别闹,小心弄坏了画,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三嫂嫂那骗来的。”

    被逼无奈,将经过粗粗告诉了裴依杏。

    裴依杏一听就呆住了,“你个小蹄子真是好命,有三哥哥的画做嫁妆,往后腰板都挺得直,我不管,我也要。”

    闷头就往长房奔,疾出大约十步远,恍惚意识到初次登门不带贺礼实在失礼,又折回自己的闺房,将自己压箱底的一套宝石头面搬出来,带着丫鬟浩浩荡荡往长春堂去了。

    明怡这边已经换好衣裳,打算去大太太的上房请安。

    裴萱带着孩子住在府上,她这个做弟妹的,自当去应应卯。

    孰知还未出门,便撞见七姑娘裴依杏携大大小小三个锦盒进了门。

    裴依杏比裴依语性子还要急,开门见山便说了,

    “嫂嫂,我听说你赠了三哥哥的画作给六姐姐,您不能厚此薄彼,也送我一幅吧。”

    明怡一呆。

    这叫什么事?

    先把人迎进门,见妹妹们为了裴越一幅画前仆后继,很有些无奈,“怎么,你们一个个这般怕你哥哥,连幅画都不敢要?”

    裴依杏怕说了真话,明怡吃味,跟哥哥闹脾气,遂道,“是呢,哥哥规矩大,我们平日都有些惧他。”

    这话明怡信,但委实也有些棘手,

    “我这儿没你哥哥的画了,回头我找机会试试。”

    借这个机会寻裴越要画,岂不是去书房的好理由?

    这厢先丢开,明怡与几位姑娘齐聚荀氏的春锦堂,大家伙围炉吃点心,看着钊哥儿满屋子跑。

    裴萱带着妹妹们玩叶子牌,明怡不会,坐在一旁观战,心里却琢磨,今日使臣进京,是最后偷袭的机会,她派青禾去了,盼着青禾能带点好消息回来。

    至午时,用了膳,按算,这个时辰,使臣已进了四方馆,不知青禾得手不曾,明怡该回去了,将将起身,外头疾步行来一仆妇,那仆妇神色间带着几分焦灼,掀帘进了门槛内,对着上首的荀氏禀道,

    “太太,不好了,远山侯府萧家的二小姐打上门来了。”

    屋里姑娘们神色俱是一变,眼神频频使向明怡,布满了担忧。

    明怡摸不着头脑。

    荀氏神色倒是寻常,“她来做什么?”

    嬷嬷道,“说是亲自来给咱们少夫人下战帖,约了明日去马球场打马球....”

    远山侯府萧家是京城有名的勋贵之家,萧侯手握重兵,圣眷隆重,其嫡长女又嫁给了当朝二皇子为正妃,萧家在朝中炙手可热,仗着家世显赫,这位二小姐平日在京城是横着走,这都不打紧,

    打紧的是二小姐早年心慕裴越,萧家曾上门意图逼裴家退了李明怡这门婚,是裴家拦着没让,听闻萧家还曾遣人去潭州意图杀了李明怡,是裴越出手,暗中斩了对方一批精锐,方逼得萧家老实。

    现如今裴越大婚,将一乡下女迎进了门,以萧二小姐为首的京城贵女,心里不服气,组了个局,想约明怡打马球,说白了给个下马威,出出恶气。

    明怡这算是吃了冤枉亏。

    荀氏闻言叹了一声气,“来者是客,先将人请进门来,”言罢看着明怡,“你要避一避吗?”

    明怡淡声道,“不必。”

    荀氏见她丝毫没有怯色,很是满意。

    少顷,婆子从花厅将人迎了进来。

    来人裙带当风,步履轻快,一双丹凤眼神采飞扬,很有将门风范,进了门,先规矩朝荀氏行了礼,也跟裴萱问了好,这才秀目一扫,最后落在眼生的明怡身上,

    “所以,这位便是乡下来的少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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