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糟心事。一个远房的二表哥,眼红这摊买卖,仗着在革委会里混过几年,认识几个半吊子人物,就想把手伸进来摘桃子。”他拿起筷子,狠狠戳向一块油亮的红烧肉,仿佛戳的是那二表哥的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想坏老子的规矩?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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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看着陈兴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拉拢:“兄弟,甭管这些破事!咱们的买卖照做!这省城,只要我彪子还站着,就少不了你陈老弟发财的路子!”

    陈兴平端起自己那碗酒,没喝,只是用手指缓缓摩挲着粗糙的碗沿。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彪哥眼中翻腾的阴鸷和戾气,没接关于“二表哥”的话茬,只是淡淡地开口:“彪哥,路子宽了,难免绊脚石就多。该踢开的,就别犹豫。”

    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在彪哥此刻最敏感的心绪上。

    彪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骤然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他死死盯着陈兴平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几秒钟后,猛地爆发出更加洪亮的大笑,那笑声震得仓库顶棚似乎都在簌簌落灰!

    “哈哈哈!好!好一个‘该踢开的,就别犹豫’!对老子的脾气!太他妈对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身,带得椅子“哐当”一声响。

    他目光灼灼地扫视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后,他一把抓起桌上三根没用过的干净筷子,“啪”地一声,并在一起,直直地戳在桌面上!

    “老烟枪!麻杆!拿酒来!”彪哥吼着。

    老烟枪麻利地又拿来一瓶刚开的二锅头和一个干净的空碗。

    彪哥接过酒瓶,亲自把那空碗倒满。

    他端起那碗酒,走到戳在桌面的三根筷子前。

    “黄天在上!”彪哥的声音洪亮,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响,“厚土在下!”他目光如电,扫过陈兴平,也扫过旁边肃立的麻杆、老烟枪等人。

    “今儿个,我,张德彪!”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手一转,重重拍在陈兴平没受伤的左肩上,“和我兄弟,陈兴平!”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砸出来,“在此立誓!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三根筷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狠绝:“但求同气连枝,祸福同当!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祖宗八代都不得安生!”

    说完,他端起那碗酒,手腕一倾,清冽辛辣的酒液“哗”地一声,均匀地浇淋在三根笔直竖立的筷子上!

    浇完酒,彪哥把空碗往旁边一递,老烟枪赶紧接住。

    彪哥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在陈兴平面前。

    陈兴平都没想到,彪哥喝酒上头了,居然还要和自己结为异性兄弟。

    他也没有犹豫,同样伸出的左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彪哥那只厚实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掌上!

    两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彪哥。”陈兴平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他没有重复那些狠绝的誓言,只是吐出两个字:“我认。”

    彪哥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更亮的光!

    没有花哨的言语,但这“认”字,比任何誓言都更让他心头滚烫,踏实!

    他反手一握,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了陈兴平的手掌,用力地上下摇晃着,激动得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

    “好!好兄弟!痛快!”他大笑,震耳欲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张德彪的亲兄弟!这省城,你横着走!”

    结拜的余热还在仓库里蒸腾,彪哥亲自把陈兴平送到大杂院门口。

    一辆半旧的绿色军用挎斗摩托已经发动,突突地冒着青烟等在门口。

    “兄弟,这玩意儿你骑着方便!”彪哥拍了拍自行车,又塞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提包,“拿着!两条‘云烟’,两瓶‘茅台’,还有几盒点心!带回去给弟妹尝尝!”

    陈兴平没推辞,左手接过沉甸甸的提包,挂在自行车把上。

    彪哥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陈兴平耳边:“码头那把‘喷子’…我替你收着了。那玩意儿扎手,放你身上招祸。放心,哥给你保管好,要用的时候,吱声!”

    陈兴平眼神微动,点了点头。

    “养好伤!手表的事,麻杆会联系你!”彪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右臂厚厚的纱布,又叮嘱了一句,“快回去吧!别让弟妹等急了!”

    招待所那扇熟悉的木门出现在眼前。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昏黄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

    陈兴平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了!

    林允棠穿着单薄的碎花睡衣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眼眶明显红肿着,显然是哭过。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紧抿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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