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外,夜已三更。

    西风猎猎,吹得落叶沙沙作响,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暗夜中拨弄琴弦。

    一行四人沿着旧官道残痕潜行,脚下枯枝碎裂,声息却被风声吞没。

    夏泽以竹杖点地,白绫覆眼,却似能洞悉前路;苏妲己玄狐大氅的领子高高竖起,只露一双冷冽的眸;隋渊剑负身后,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惊鸿红裙曳地,剑尖以墨布缠紧,连杀意都被夜色收敛。

    枫林深处,旧戏台残破不堪,却在今夜被重新布置:台口悬两盏丈余高的红灯笼,灯罩以人皮细裱,烛火摇曳,映得灯笼上的瘦金小字“旧戏已终,新戏开场”仿佛流动。

    四野枫叶赤如凝血,风一掠,叶背灰白翻转,像无数翻着死鱼眼的浪头。

    戏台中央,“红”独立。

    他今夜未戴面具,肤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眉心一点朱砂,如剑尖滴血。

    素白中衣外只罩一层薄纱,薄到能看清锁骨下蜿蜒的旧伤。

    左手折扇半展,扇骨雪白,唯第七根染成暗红;右手乌木梆子轻敲栏杆,每一下都似敲在人心最软的瓣膜上。

    梆声第三响,后台铁链拖地,四名鬼面黑衣押出凌沧侯路震霆。

    昔日枭雄,此时琵琶骨被铁钩洞穿,锁链拖地叮当作响。

    他仍昂首,却在看清台下夏泽时,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怨毒与惊惧。

    “红”以扇掩唇,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昔日侯爷以权势逼人为伶,今夜便请侯爷自扮旦角。”

    鬼面将路震霆按跪,强行戴上鎏金点翠的女冠。

    珠帘垂落,遮了他血污的脸,却遮不住喉咙里野兽般的低吼。

    “红”折扇轻挥,像挥退一场旧梦。

    刀光一闪,女冠落地,骨碌碌滚到夏泽脚边,冠上明珠被血水糊住,像蒙尘星辰。

    路震霆的头颅则滚向另一侧,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血喷三尺,幕布半幅尽赤,像有人在夜色中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地狱一角。

    夏泽神色不动,只以竹杖轻拨那颗首级,声音淡得像在问今宵夜色:

    “侯爷一生擅权,如今权归黄土,可还唱得动半句?”

    竹杖抬起,血迹顺着杖身蜿蜒,滴在枯叶上,发出极轻的“嗒”声。

    第二折《问心》紧接而起。

    幕后铜锣一敲,转出两名稚童,一男童一女童,囚衣宽大,几乎拖地。

    颈悬木牌,“罪民之子”“贱籍之女”八字以血写成,尚未干透。

    二人跪于台口,手执竹简,齐声诵《三字经》。

    声音清亮,却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

    诵至“性本善”,竹简缝隙里渗出黑血。

    毒发极快,童男童女蜷缩倒地,十指痉挛,指甲抠进木板,竟以血写出“稷下学宫”四字。

    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一道未合的伤口。

    苏妲己侧过脸,指尖微微发颤,大氅下的暗铃第一次发出极轻的碰撞声。

    “红”俯身,以折扇为笔,蘸童男唇边残血,在幕布上补完最后一竖,轻声道:

    “他们的父母死于凌沧侯府私刑,我只不过给他们一个说话的地方。

    戏子唱完,便该谢幕。”

    鬼面拖走尸体,台板血迹纵横,如一张刚写完便揉皱的判词。

    第三折《对弈》开场。

    鬼面无声,抬上一张古旧棋盘,乌木为框,白玉为格。

    棋盘正中,置一颗活人心,心外尚覆半层薄膜,一鼓一鼓,仿佛仍在胸腔里跳动。

    血水顺着棋格凹槽流淌,眨眼间勾勒出一幅大梁山河图,城池、关隘、驿路,纤毫毕现,却皆染暗红。

    “红”以扇指棋盘,对夏泽微笑:“我执黑,先下一城。”

    语罢,折扇一合,轻点心尖。

    “噗”的一声轻响,整颗心炸裂成血雾,山河图瞬间鲜红欲滴,仿佛下一瞬便要溢出棋盘,淹没整座枫林。

    夏泽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当日“红”所赠折扇。

    扇面展开,雪白处早以朱砂写就一行字——

    “我以苍生为子,你敢与天对弈?”

    他将扇面覆于棋盘之上,朱字竟化作无数细小光点,沿血河逆流。

    每一点光,便是一缕执念、一声啼哭、一抹刀光剑影。

    光点所过之处,血水迅速褪色,山河重归素白。

    最终,唯余天元一点,凝为墨黑,像一滴不肯化开的夜。

    “红”凝视那一点,眼底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情绪——

    不是胜负,而是久违的惺惺相惜。

    “原来我费尽心机布下的死局,在你眼里只是一盘可解的活棋。”

    他叹息,将折扇抛向夏泽。

    扇坠入手冰凉,是一枚赤金令箭,正面篆刻“红花”二字,反面却是一只紧闭的眼,眼缝以血线缝合,像永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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