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嘛?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徐忠玉“做研究、搞文学创作确实需要你这样的孺子情怀,年轻人能有这样想法的不多了。”
走到校门口,许成军回头望了眼西主楼,教室里还有学生在讨论,窗玻璃上印着他们凑在一起的身影。
他挥了挥手,告别徐忠玉师徒。
转身走进黑暗里,皮面笔记本在臂弯里轻轻晃着,像抱着一捧刚采撷的玉兰,既带着当下的温润,又藏着未来的芬芳。
徐忠玉看着孙颙,轻轻叹口气“你们这代人说不好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前面有个探路的,让你们有迹可循,就是走的太远了,怕你们都追不上人家的影子。”
孙颙也笑了“先生,我有自知之明,我本来就当不成引路人,他走的快点,我就追的勤点,他走的我看不见了,那至少留下了些脚印,我努力就是了,但是,万一哪天他走不动了,我也还得努力走下去。”
徐忠玉哈哈大笑。
‘我没有朱冬润的好运气,可有孙颙也不差!’
——
回到宿舍。
简单和林一民等人打了招呼。
许成军就埋头投入到了创作的灵感中。
灵感稍纵即逝。
音乐音乐
林一民、胡芝对视一眼,摊了摊手。
天才的世界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不对。
早已经看习惯了。
写吧,写完他们还能当第一批读者。
钢笔在纸上缓缓流淌。
一篇开篇语轻抚地在写在了纸上。
“琴谱上有高音扬起的时候,也有低音沉落的时候。人生也一样,有能奏响旋律的日子,也有按不出声音的时刻,只是不会像琴谱那样,有固定的高低起伏标记。有些人一辈子都能在明亮的琴键上弹奏,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按在发不出响的黑键上。人害怕的,就是本来能依靠的琴声突然断了弦,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撑着日子的那点声音消失。”
这是开篇女主角的倒序心声。
紧接着又是一段话。
许成军用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有时候写作,尤其是要投入感情的时候。
就要把自己想象在与主人公相同的场景。
用演员的划分叫做“体验派”。
这是男主的内心独白。
“我手里总提着两样东西拧不动的钟表齿轮,和拼不全的乐谱碎片。齿轮转不动,就像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苏州河的阴影;碎片拼不全,倒和我与她的日子挺像——从来没有完整的光,只有凑出来的亮。
他们说钟表是记录时间的良心,可我修过的表,没一块走得准。就像我护着她的那些事,明明是捂着眼晴踩黑路,却偏要说是替她拨正人生的指针。她在台上拉琴的时候,琴声能把整个礼堂的灰都照亮,可我知道,那旋律里藏着我的黑。是我用螺丝刀、用纵火的烟、用不敢见光的夜晚,一点点填出来的声音。
有人一辈子都在修更准的表,活在能看见太阳的地方;我却只能修坏掉的表,躲在仓库的阴影里,看她的光从门缝里漏进来。我不怕齿轮生锈,不怕乐谱被风刮碎,最怕的是她的琴声里突然没了我的‘黑色’——不是怕她走不出黑暗,是怕我这辈子唯一的作用,就这么没了。
其实我早知道,我补的不是她的琴键,是我自己的窟窿。就像那些修不好的表,表面上走得滴答响,里面早就是烂掉的齿轮。可只要她还能拉琴,只要她的旋律里还有我填的声音,我就不算白活——哪怕最后,我得像块废零件,被扔在苏州河的冰面上,连一声响都没有。”
《黑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