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水杯凑到唇边,水温刚过零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带着一丝涩意。

    眼皮已经开始发沉,窗外的风雪拍打玻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列宁格勒废墟上被风吹动的碎纸片。

    就在他蜷起身体,将脸颊贴上冰凉的丝质枕套时,卧室的胡桃木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不是风雪撞击的声音,是金属撞木被踹断的闷响。

    “斯大林同志!”

    弗拉西克将军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哭腔的嘶吼瞬间刺破了卧室的静谧。

    斯大林猛地睁开眼,看见内卫部队司令正带着四名卫兵冲进来,军靴踩在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串脚印!

    弗拉西克的脸白得像西伯利亚的积雪,肩章上的金星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晃动,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斯大林的左臂,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老人的骨头。

    “快跟我们走!德军轰炸机已经到市区上空了!有一架——有一架带了特殊炸弹!”

    安眠药的药效还在血液里蔓延,斯大林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看着弗拉西克将军帽檐下冻得发红的耳朵,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什么特殊炸弹?”他的声音干涩,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任由卫兵将他从床上架起来。

    一个卫兵慌乱中扯掉了他的羊毛睡裤,露出他小腿上那道在察里津战役中留下的伤疤,此刻在灯光下泛着苍白的光泽。

    “是原子弹!”弗拉西克突然大喊起来,声音里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泼在斯大林脸上。

    “狼堡的特工半小时前发来电报,德军这次投的是原子弹,目标就是克里姆林宫!”

    “原子弹”三个字像一颗烧红的钉子,瞬间刺穿了药效的迷雾。斯大林的身体猛地一震,左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昨天克格勃送来的那份蓝色封皮的情报,克格勃情报官员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说的话:

    “德国人在挪威与捷克的重水工厂被炸后,核原料已经断供,他们不可能再有原子弹了。”

    当时他还点了点头,将那份情报扔进了抽屉——现在想来,那抽屉里的纸张仿佛都在燃烧,灼得他心口发疼。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地说,眼神里的难以置信渐渐被恐慌取代,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

    “我们的防空部队呢?为什么没有警报?”

    “来不及解释了!”弗拉西克不由分说地将一件军大衣裹在斯大林身上,卫兵们七手八脚地帮他穿上靴子,其中一个年轻的卫兵因为紧张,将鞋带系成了死结,弗拉西克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快点!炸弹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斯大林被卫兵簇拥着走出卧室,走廊里的混乱比他想象中更甚。

    穿着睡衣的工作人员抱着文件箱奔跑,文件夹散落在地上,纸张被风吹得四处飞舞。

    一个女秘书的高跟鞋断了跟,她坐在地上哭,手里还攥着一份没有签署的命令。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闪烁着红光,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莫洛托夫!”斯大林突然喊了一声。不远处,莫洛托夫正被两名卫兵架着往前走。

    他的眼镜歪在鼻梁上,脸颊上有一道被碎玻璃划伤的血痕,看到斯大林时,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阵含混的声响。

    斯大林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弗拉西克推着继续往前走,楼梯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像是整个克里姆林宫都在奔跑。

    黑色的吉尔轿车就停在克里姆林宫的正门内,引擎已经发动,排气管里冒出白色的热气。

    斯大林被塞进后座,弗拉西克紧跟着坐进来,将车门重重关上,对着司机吼道:“快!往郊外的地下掩体开!用最快的速度!”

    司机猛地踩下油门,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轮胎在积水的石板路上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斯大林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克里姆林宫红墙,墙头上的卫兵还在朝天空开枪,机枪的火光在夜色里像微弱的星火。

    就在轿车驶出正门,拐上莫斯科河畔的公路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不是车灯的光,是一种比太阳还要刺眼的白光,从东北方向的天空中炸开,瞬间将整个莫斯科都照成了白昼。

    “那是什么?”斯大林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话音还没落下,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抓住了轿车。

    他听到金属扭曲的脆响,车窗玻璃瞬间碎裂,锋利的碎片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身体被狠狠地抛向空中,又重重地砸在车门上,意识像被潮水淹没,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克里姆林宫的伊凡大帝钟楼像积木一样崩塌。

    红场上的列宁墓被大火吞噬,莫斯科河的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整个城市都在震颤,像是大地本身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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