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破晨雾的瞬间,陈凌已坐在剪辑室里。屏幕上的《星门:觉醒纪元》大纲刚打开第一页,光标在标题下闪烁如心跳。他没急着动笔,而是点开一段音频??那是他在柏林时录下的城市清晨声景:远处电车驶过铁轨的震颤、广场鸽群扑翅而起的气流、还有某个街头艺人用小提琴拉出的一段巴赫。这些声音曾让他在异国的凌晨获得片刻安宁,如今却像某种预警,提醒着他即将踏入的战场远比想象中复杂。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加密通讯软件Signal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他在瑞士银行账户的专属顾问:【资金已全部转入Stargate Pictures B轮托管账户flix确认注资三千万美元,Amazon Studios跟进一千五百万,附加全球发行优先谈判权。】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摩挲着桌角那枚旧U盘??里面存着《星门》原始分镜手稿,也是三年前他在敦煌沙漠独自闭关二十天的成果。当时风沙灌进帐篷,他蜷缩在睡袋里写完最后一场“门启”戏,梦见自己站在宇宙尽头回望地球,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醒来后,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当人类终于能飞向星辰,最该问的问题不是‘我们去了哪里’,而是‘我们还配不配做人’。”

    这句台词,至今仍刻在《星门2》的扉页上。

    门外传来敲击声,节奏三短两长??这是团队内部约定的暗号,表示有紧急事务且不便公开讨论。他起身开门,是潘月明,脸色凝重。

    “广电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春潮》在国内上线流媒体平台的申请被驳回,理由是‘内容存在引发群体性心理不适的风险’。”她压低声音,“更糟的是,文化部下属某研究所发布了一份《关于近年影视作品负面情绪传播趋势的研究报告》,点名分析了《海边的曼彻斯特》《我不是药神》和《春潮》三部影片,称其‘过度渲染个体创伤,削弱主流价值认同感’。”

    陈凌冷笑:“所以现在拍真实就成了罪过?”

    “不止如此。”潘月明递过一份打印件,“这份报告末尾建议建立‘社会影响评估机制’,未来所有文艺片送审前必须提交‘观众心理承受力模拟测试数据’。”

    “荒谬!”他一把将纸拍在桌上,“他们想把电影变成温水煮青蛙的安眠曲!让所有人笑着麻木,哭着顺从!”

    室内沉默片刻,只有空调低鸣。

    良久,他缓缓坐下,语气忽然平静:“通知戛纳组委会,我愿意接受露天放映后的观众问卷调查,并主动提供拍摄期间的心理干预记录与演员访谈全本。但前提是??他们必须以学术规格公开发布结果,不能断章取义。”

    潘月明惊讶:“你不怕他们拿数据做文章?”

    “怕也没用。”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但如果我们连真实都敢呈现,又何必惧怕被研究?真正可怕的,是从一开始就选择撒谎。”

    她点头离去后,陈凌拨通娜扎电话。

    “最近别接任何采访,尤其别谈角色入戏的事。我知道你想真诚,可有些人就等着你多说一句错话,好把你钉死在‘精神不稳定’的标签上。”

    娜扎的声音透着疲惫:“可我真的……有时候半夜惊醒,总觉得屋里有人。明明知道那是戏里的幻觉,但我控制不了。”

    “那就继续治疗。”他语气缓了下来,“我不是要你压抑情绪,而是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痛苦就对你温柔,但它会因为你的强大而退让。”

    挂断电话,他打开电脑,调出《梦华录》收官当晚的直播录像。快进到刘艺菲致辞环节,画面定格在她望向自己的那一眼。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某种断裂的声音??不是感情的裂痕,而是束缚的崩解。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恋情传闻背后才能获得关注的清冷女神,而是一个靠实力站上巅峰的演员。她的光,终于不再依赖反射别人的火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在蜕变。

    从前他总以为导演的责任是掌控一切:剧本、镜头、资本、舆论。但现在他明白,真正的力量在于放手??让演员成为角色本身,让作品脱离创作者之手仍能独立呼吸,让真相哪怕被压制十年,也终有破土而出的一天。

    下午两点,童纲更名“星门影业”的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现场布置成一片星空穹顶,中央悬浮着巨大的青铜门投影,随着演讲推进缓缓开启。陈凌穿着黑色中山装登台,没有华丽辞藻,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我们的名字变了,但初心未改??讲中国故事,但不止为中国而讲。

    第二,从今天起,星门影业每年将拿出一部作品,专供海外电影节申报,无论能否在国内上映。

    第三,我宣布,《星门》将成为中国第一部由中外双导演联合署名的科幻大片,德方监制托马斯?韦伯将与我共同担任总导演。”

    台下哗然。

    这意味着彻底打破国内“唯个人导演论”的潜规则,也等于向国际宣告:我们不再需要单枪匹马冲关,而是要组建真正的创作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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