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冒死上疏,恳请陛下,悬崖勒马,取缔工坊,废黜女学,严惩妖言惑众之徒,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刘承恩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将手中的笔,缓缓放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抄!”

    “连夜抄录千份!”

    “明日一早,让京城的每一个读书人,都能看到!”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外的数十名年轻学子,涌入了书斋。

    他们每一个人,都面带潮红,眼神狂热。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篇檄文,如同捧着圣旨一般,捧了出去。

    这一夜,翰林院,灯火通明。

    上千份的檄文抄本,被快马送往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第二天,清晨。

    太和殿。

    刘承恩,身穿他那件早已压在箱底,只有在祭天大典时才会穿的,最隆重的朝服。

    他带领着数十名翰林院的清流官员,走上了大殿。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将那份用鲜血写就的奏书,高高举过了头顶。

    “老臣刘承恩,有本启奏!”

    他的声音,苍老,却充满了力量。

    他没有让太监代读,而是亲自,将那篇《罪工坊十疏》,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声泪俱下,痛陈利害。

    那悲愤的语气,那沉痛的表情,仿佛大周的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念到最后,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自己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金砖之上。

    “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计,为万世道统计,斩妖言,正国本!”

    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名官员,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请陛下,斩妖言,正国本!”

    那声音,悲壮而又充满了决绝。

    龙椅之上,周瑾瑜的面色,阴沉如水。

    他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白发老臣,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朝堂之外,疯狂地酝酿。

    上千份檄文的抄本,&bp;飞入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茶楼里,说书先生放下了手中的醒木,用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气,念诵着檄文的内容。

    酒肆中,醉醺醺的酒客,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青楼内,连那些平日里只知吟风弄月的花魁,都拿着一份抄本,蹙眉研读。

    而反应最激烈的,是京城各大书院的读书人。

    他们本就对格物院的崛起,对工匠地位的提升,心怀不满与嫉妒。

    在他们看来,那是对他们“士”这个阶层,最直接的挑衅。

    此刻,当他们看到这篇由当代儒学领袖,刘承恩大学士亲自撰写的檄文时。

    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精神的寄托。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黎子钊竖子,乱我朝纲!”

    “女子无才便是德!开办女学,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等读书人,岂能坐视圣人教化,毁于一旦!”

    一时间,群情激愤。

    无数的读书人,纷纷提笔,写下一篇篇附和的文章,对着新政,口诛笔伐。

    整个京城的舆论,在短短一天之内,被彻底引爆。

    这场风暴,在第三日,达到了顶峰。

    数千名来自京城各大书院的年轻学子,身穿白色的儒衫,头戴方巾。

    他们高举着“清君侧,斩妖言”的横幅。

    从四面八方,涌上了街头。

    他们一路高喊着口号,最终,汇集到了国子监的门前。

    然后,他们齐刷刷地,在国子监那巨大的牌坊下,盘膝而坐。

    他们用这种方式,向朝廷,向皇帝,表达着他们的愤怒。

    队伍越聚越多,从国子监门前,一直延伸到了数里之外。

    整条主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那些被新政触动了利益的世家,则躲在暗处,兴奋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悄悄地派人,为这些静坐的学子,送去清水,送去干粮,甚至,为他们提供金钱上的支持。

    他们要将这场火,烧得更旺,烧得更大!

    烧到足以将黎子钊,将乔兮月,将整个新政,都烧成灰烬!

    黎子钊的府邸,成了另一个战场。

    数百名最激进的学子,将那座刚刚修缮一新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高喊着口号,要求黎子钊滚出来,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无数充满了谩骂与诅咒的字条,如同雪片一般,被扔进了院墙之内。

    一些腐烂的菜叶,发臭的鸡蛋,甚至是更污秽的东西,也被扔了过来。

    砸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

    整个府邸,被一股恶臭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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