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九阜观的路上,绯瑶明显有些不同。步履更轻盈,眼瞳深处紫意流转,走在前面,尾巴愉快地晃动。

    白未晞跟在后面,目光不时被林间各种“特别”的东西吸引。

    经过一片潮湿的腐木区时,她停下脚步。几株颜色异常鲜艳的蘑菇从腐烂的树根旁冒出来,一簇簇,有猩红带白点的,有明黄如鹅掌的,还有泛着诡异金属蓝光的,在幽暗林下格外扎眼。

    白未晞蹲下身,开始采摘,专挑颜色最亮、形状最奇特的。

    走在前面的绯瑶嗅到空气里那不同寻常的、混合着土腥与某种甜腻的孢子气味,回头一看,立刻“啧”了一声“又来了,你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坏得很!”

    白未晞正小心地将一朵蓝得发亮的蘑菇放入筐中,头也不抬,并未应声。

    “我说,你能不能在外边吃完了再回去啊!”&nbp;绯瑶见白未晞不理,声调拔高,“这玩意煮了实在是太香了,真正的香得要死!可就你一个能吃!你考虑一下其他人好不?”&nbp;她想起上次白未晞带回类似的毒菇,乘雾给她煮了。

    那煮出来的异香差点把她狐狸馋虫勾出来,结果只能干瞪眼,看着白未晞吃完,还点评了一句“确实好吃”,把她气得够呛。

    白未晞已经采了很多颜色各异的毒蘑菇,码在筐里。她站起身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向绯瑶,很认真地摇头“不行。乘雾煮的好吃,你们可以出去,等我吃完再回来。”

    绯瑶“……”

    两人继续前行。没走多远,白未晞又停了。这次,她的目光落在前方一截横倒的枯木上。一条约莫两尺长、背部是鲜艳红黑环纹、腹部雪白的蛇,正懒洋洋地盘在木头上。

    绯瑶只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蛇你也玩不够?这林子里的蛇都快被你摸完了。”

    白未晞&nbp;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在那条蛇警觉地昂起头、吐出鲜红信子示威的瞬间,右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捏住了它的七寸。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

    她把蛇拎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条不一样。”&nbp;她语气平淡,带着专注。

    “哪儿不一样?不都是长条、冷血、会咬人?”&nbp;绯瑶没好气地凑近些,琥珀眼打量着在白未晞手中徒劳扭动的红黑环纹蛇。

    “花纹走向不同。”&nbp;白未晞用左手食指虚虚划过蛇背的红黑交界处,“这里的红纹边缘有锯齿状细鳞,上次抓到的那条环纹蛇是平滑的。”

    她又轻轻拨弄了一下蛇头,“头的形状也更扁一些,瞳孔是方的,不是圆的。毒牙倒钩的角度好像也有细微差别……”&nbp;她一边说,一边捏开蛇嘴查看。

    那蛇估计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细致观察”的屈辱,挣扎得更厉害了。

    绯瑶看着白未晞那副严肃探究的模样,再看看那蛇生无可恋的挣扎,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同情这蛇。

    她甩甩尾巴“行行行,白先生,您观察入微。看完了没?看完了赶紧放了,瞧着膈应。”

    白未晞又看了几眼,似乎把这蛇的细节记下了,这才松开手。那蛇一落地,“嗖”一下就窜进草丛不见了。

    这次她们走的很远,到了玳瑁山脉,归程路上虽然速度不慢,到达九阜山时,已至破晓。

    晨光熹微,将九阜观的黛瓦和缭绕的炊烟染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

    白未晞和绯瑶刚踏上最后几级青石台阶,就看见已经敞开山门的,一个瘦小却利落的身影已经在庭院里忙活了。

    是檐归。&nbp;他每日天不亮便起,生火烧水,熬上米粥后,便拿着几乎跟他差不多高的大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夜风吹落的叶片和残花。

    听到脚步声后,檐归抬起头,见是白未晞和绯瑶,清秀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笑容,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懂事和安然。

    “两位回来了。”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打招呼,目光在白未晞背后的竹筐上略一停留,又很快移开,“灶间有热水。”

    他在这里住了四个多月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惶恐不安的小乞儿。观里的平和宁静滋养了他,也让他那双眼睛看得越发明白。

    但檐归从不多问。他珍惜眼下这片能遮风挡雨的屋檐,珍惜每一顿热饭,珍惜乘雾道长看似随意实则关切的指点,也珍惜小澈儿全然依赖他的小手。

    “嗯。”&nbp;白晞应了一声,脚步未停。

    绯瑶则只是甩了甩尾巴,从檐归脚边轻盈走过,琥珀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径直朝灶房飘出的食物香气方向去了。

    这时,乘雾老道揉着眼睛走了出来,道袍松松垮垮,显然也是刚起不久。他一眼就看到了归来的两人,尤其注意到了白未晞背后的竹筐。

    “哟,回来了?这次出去得可有点久啊,让贫道好等。”&nbp;他打了个哈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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