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那些知青上山,兴许能叫杨老鬼分心。虽说他当年是太极门的里子,专干见不得光的事儿,但好歹是杨露禅的徒孙,总不能冷血无情吧。”

    侏儒老者却道:“这可说不定。当初他徒弟被你驱虎咬死他都没下山,哪怕最后报了仇,但这人分明已是铁石心肠。”

    谢老三听着窗外呜呜的风声,半晌才怅然道:“冷血无情也罢,铁石心肠也好,这场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第二天。

    “唧唧唧……”

    嗅着冰冷森寒的空气,嚼着一截草梗,练幽明背着猎枪,顶着一顶狗皮帽,穿着杨排长给的军大衣,趴在一堆散发着腐味儿的烂叶里,目光远去,就见两只野鸡正啄食着地上的一堆碎米。

    花尾榛鸡。

    好东西啊。

    要知道再过些年这玩意儿可就不能吃了。

    练幽明拿出弹弓,拉开了四根牛皮管,又裹了两颗自己搓的泥丸。左眼一瞄,随着右手一松,两颗泥丸登时无声无息地射出。

    没有半点动静,就见两团鸡毛“噗”的散开,那两只野鸡已被射中。

    “哈哈,中了!”

    练幽明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把嘴里的草梗一吐,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还蹦跶是吧,待会儿就把你俩炖了……谢老叔,咱俩一人一只。”

    谢老三看着拎着野鸡傻笑的少年,也跟着笑道:“泥丸?好小子,居然还把弹弓玩出了门道。”

    练幽明面上露着人畜无害的笑,“都是我自己瞎捉摸的。”

    谢老三感慨道:“别看这弹弓如今沦为孩童手里的玩物,但其中也大有门道。击发的东西不同,效果也不同。清末民初的时候,就有那么几位打弹弓的好手,石子、泥丸、铁丸、铅丸,信手拈来,千变万化,里面还能裹着毒烟,塞上火药,可惜最后都被枪炮取代了。”

    练幽明把两只猎物塞进后腰的皮兜里,若有所思地道:“谢老叔,那些功夫高手对上枪炮能赢么?”

    谢老三摇头,“不好说。”

    “这有啥不好说,要我说功夫练到头也还是血肉之躯,刀劈剑砍照样一个窟窿。”练幽明嘀咕着,“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把戏。”

    听到练幽明贬低功夫,谢老三也懒得浪费口舌,这些时间相处下来,他自觉已经摸透了少年的脾性,这就是个贪玩好耍,喜欢胡吹乱侃还老爱嬉皮笑脸的娃娃,处处透着不靠谱。

    练幽明见对方不搭话,心里却在警惕,一晚上的功夫,这人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莫名的气势,像是紧绷的弦。

    “难道准备动手了?”

    话到这里,二人又在林子里转悠了两圈,练幽明故意往山脚下跑,一直跑到林场边缘的一条河流前。

    谢老三看似无动于衷,但步伐可没落下。

    蜿蜒曲折的河水几乎将莽莽山林切成两半,一直延伸至视野的尽头,不知流向哪里。

    感受着身后的那道目光,练幽明浑身不自在,而且若有若无的,他还依稀感受到了一丝难言的杀气,令人头皮发麻。

    练幽明步伐一住,僵硬着脖梗转身看去,才见谢老三正看着天空,那股切肤般的杀气也不见了踪影。

    “谢老叔,你在看啥呢?”

    谢老三皮笑肉不笑地道:“要下雪了。”

    山脚到山上的脚程是四十多分钟,二人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就着一盆白菜萝卜汤,练幽明吃了七八个苞米饼子,把几个女知青看的目瞪口呆。

    下午,他又和人抬了几个小时的木头。

    直至下了工,一群男知青吃过饭又都等不及的往他们宿舍挤。

    从诊所回来的刘大彪嚷着一口天津腔,从腰里摸出个快板,抖腕一甩就耍上了。

    女知青那边紧随其后传来朗诵诗歌的声音。

    “再别康桥……”

    练幽明坐在炕上,吃着松子,也懒得出去。

    只是听着听着,他就听见窗外呼啸的北风里冷不丁传来几声蟾鸣,当即扬了扬眉,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钻出了宿舍。

    刚一出来,练幽明远远的就看见守山老人那副枯瘦如柴的身子骨。

    这人怕是等不及了。

    联想到那天看见对方口吐灰气,浑身散发着腐味的场景,多半身体快要不行了。

    这人也不说话,身影在暮色中一闪而逝。

    练幽明连忙跟了上去,直到走入老人所在的那片空场。

    看着对方灰败的脸色,练幽明迫不及待地道:“他们好像快要动手了。”

    守山老人眼神阴郁,“我知道。如今县里头出现了一位大高手,这些人想要万无一失只能在这个冬天做最后一搏,一旦错过,就再没机会了。”

    “那你喊我过来是为了什么?”练幽明有些不解。

    守山老人淡淡道:“我今日唤你过来是想着传你另一门绝学,想不想学?”

    练幽明总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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