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的飞机在撒哈拉上空穿越晨雾时,太阳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金色的光洒在无垠沙海之上,仿佛整片沙漠都在呼吸。他靠窗坐着,手中握着卢娜送的素描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那是一块细腻的羊皮纸,边缘用银线绣着一圈星月纹路,正是霍格沃茨后山那棵银叶树的叶子形状。

    他翻开第一页,空白如雪。

    他知道,这一趟旅程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不是为了救人,也不是为了对抗什么力量,而是去**承接一段早已注定的宿命**。初代绘梦者的骨灰坛,并非只是传说中的遗物,而是“记忆本源”的容器。据说,那位无名的孩子死后,灵魂未能安息,执念凝成一支笔,埋于黄沙最深处,等待千年之后血脉与意志皆相承之人前来唤醒。

    而他自己,早已在一次次献祭中,成了那个“唯一能听见亡者低语”的存在。

    飞机降落于开罗郊外一座废弃军用机场,接机的是一位戴着面纱的老妇人,身形佝偻,却步伐稳健。她没说话,只是递来一盏铜灯,灯芯燃着幽蓝火焰。

    “这是‘忆火’。”她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只有真正失去过一切的人,才能点燃它。”

    伊桑接过灯,手指触碰到火焰的瞬间,眼前骤然闪现一幕画面:一个瘦小的男孩跪在焦土之上,怀里抱着烧得只剩一角的画纸,上面是母亲微笑的脸。风起,纸片飞走,男孩追出去,哭喊声淹没在沙暴之中。

    他怔住。

    这……不是他的记忆。

    但又如此熟悉。

    “你是谁?”他问老妇人。

    “我是守梦人之一。”她低头,“我们曾侍奉初代绘梦者。后来他消失了,我们就散入尘世,各自守护一段残梦。直到昨夜,灯塔亮了三次??那是‘继承者降临’的信号。”

    她转身前行,伊桑提灯跟随。他们乘骆驼穿越三日三夜,途中不见水源,也不见绿洲,唯有风沙卷起古老的符文,在空中若隐若现。每当夜幕降临,忆火便会自动照亮前方一条由白骨铺就的小径??那些骨头并非人类,而是某种长有羽翼的生物遗骸,每一块都刻着微小的文字:

    > “愿你所爱之人,永不被遗忘。”

    第四日黎明,沙丘裂开,露出一座倒悬的神殿。它不向上耸立,而是向下延伸,如同大地张开的咽喉。石阶盘旋而下,两侧矗立着数百尊雕像??全是手持画笔的孩童,面容模糊,眼神却清澈如初。

    “沙之冥殿。”老妇人停步,“你要找的骨灰坛,在最底层的‘未完成之室’。但记住,那里会映照出你内心最深的遗憾。若你无法面对,便永远出不来。”

    伊桑点头,独自迈步而下。

    越往下,空气越冷,光线越暗,唯有忆火坚持燃烧。墙壁开始浮现壁画:一名赤足少年用炭条在岩壁上作画,每一幅画都会短暂活过来??死去的父亲拍他的肩,病逝的母亲为他盖被子,甚至还有从未谋面的兄弟姐妹围坐嬉笑。可当晨光照进洞口,所有幻象崩塌,少年抱头痛哭。

    这就是初代绘梦者的生平。

    也是伊桑自己的预演。

    终于抵达底层。圆形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只陶罐,表面布满裂痕,却被金丝细细缝合。罐口封着一层薄绢,上面压着一支干枯的羽毛笔??笔杆由人骨打磨而成,笔尖则是用星辰陨铁锻造。

    伊桑走近,心跳加速。

    就在他伸手欲取之时,整个房间突然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细链自四面八方射出,缠绕住他的手腕脚踝,将他拖倒在地。与此同时,陶罐破裂,灰烬腾空而起,凝聚成人形??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破旧麻衣,眼睛漆黑如渊。

    【你为何而来?】孩子的声音却苍老无比。

    “我来取回梦笔。”伊桑喘息着说,“我要继续画下去。”

    【画什么?】

    “画那些来不及说再见的人,画那些被时间抹去的笑容,画死亡之外仍有温度的世界。”

    【那你可敢看一眼你自己?】

    话音落下,四周墙面如镜般反光,映出无数个“伊桑”??

    - 一个是落榜美术生,在出租屋里撕碎作品集,痛哭失声;

    - 一个是初到霍格沃茨的转学生,躲在盥洗室里练习咒语,生怕被人发现他不会魔法;

    - 一个是在阿兹卡班废墟中割腕施法的青年,鲜血滴落在绘卡本上,染红了整页誓言;

    - 还有一个……站在未来的悬崖边,白发苍苍,孤身一人,手中紧握一支断笔,身后再无一人追随。

    “你在害怕。”孩子轻声道,“怕终有一天,所有人都忘了你曾做过的一切。”

    伊桑闭眼,泪水滑落:“是。我怕极了。我怕当我彻底失去感知爱的能力后,连画画的动力都没了。我怕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一具只会机械绘制卡片的躯壳……”

    【那就别再画了。】

    “不行。”他猛然抬头,“就算我不记得为什么出发,我也必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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