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之所以能在谶纬迷雾中杀出一条血路,得益于他方法论上的革命性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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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验”原则:王充强调“事莫明于有效,论莫定于有证”(《薄葬篇》),主张任何论断都要有事实证据。

    “凡论事者,违实不引效验,则虽甘义繁说,众不见信。”(《知实篇》)

    “引物事以验其言行”:在批判各种虚妄之言时,他善于引用历史事实、生活常识、自然现象作为论据。

    如驳斥“雷为天怒”时,他详细分析雷击现场的各种痕迹,推断雷是火,是“太阳之激气”,与天怒无关。

    逻辑推理的娴熟运用:王充精通矛盾律、排中律等逻辑法则。

    在《论死篇》中,他运用归谬法:如果人死为鬼,那么自古至今死者无数,道路上应该“一步一鬼”。

    而实际上“人且死见鬼,宜见数百千万,满堂盈廷,填塞巷路”,显然与事实不符。

    比较与分类的方法:在《物势篇》中,他将人与动物比较,指出“夫天地合气,人偶自生也,犹夫妇合气,子则自生也”,否定“天地故生人”的神学目的论。

    站在今天的认识高度回望,王充的思想难免有其历史局限:

    自然命定论的困境:在激烈批判天人感应的同时,王充陷入了另一种宿命论——

    “自然命定论”。

    他认为个人的寿夭祸福、贫富贵贱皆由“命”定,这显然与他强调的理性精神相悖。

    认识论的朴素性:虽然强调“效验”,但其认识论总体上仍属于朴素的直观反映论,未能深入探讨认识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

    社会历史观的机械性:用自然原因解释社会现象时往往简单化,如认为“昌衰兴废皆天时也”,未能认识到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社会内部矛盾的决定作用。

    批判有余而建构不足:王充的主要贡献在于“破”而非“立”,他猛烈抨击了当时的各种虚妄之说,但在正面建构社会政治理论方面建树有限。

    然而,这些局限是时代的局限。

    在谶纬神学如日中天的东汉,王充能举起理性批判的旗帜,已属难能可贵。

    王充的思想在其生前及死后很长时期内并未受到重视。

    《论衡》成书后“中土未有传者”,直到东汉末年才经蔡邕、王朗等人传入中原,被誉为“异书”。

    这恰恰反衬出王充思想的超前性。

    对魏晋玄学的启蒙:王充“疾虚妄”的批判精神,直接启迪了魏晋时期“辨名析理”的玄学思辨。

    他对儒家经典的理性审视,也为后世疑经思潮开了先河。

    对无神论传统的影响:从南朝范缜的《神灭论》到明代王廷相、清代熊伯龙,中国古代无神论思想的发展脉络中,总能见到王充思想的影子。

    科学精神的先声:王充重效验、反迷信的思维方式,是中国古代科学精神的重要源头。

    明代思想家李贽称赞《论衡》“其文可宗,其学可用,其识超,其骨劲”。

    现代意义的再发现:二十世纪以来,随着唯物史观的传播,王充作为“古代唯物主义哲学家”的地位被重新发掘和肯定。

    侯外庐在《中国思想通史》中评价王充是“两汉时代最大的哲学家”,其书是“中国古代哲学和科学思想的宝藏”。

    在谶纬迷雾笼罩的东汉,王充如孤独的守夜人,凭借一己之力,守护着理性的火种。

    他的《论衡》不是体系严密的哲学建构,而是投向一切虚妄的投枪与匕首。

    在“天人感应”成为官方信条、“谶纬图录”大行其道的年代,他敢于宣称“天地合气,万物自生”;

    在鬼神迷信弥漫社会的时代,他坚持“人死不为鬼”;

    在儒家经典被神化的氛围中,他大胆“问孔”“刺孟”。

    王充的意义,不仅在于他提出了一系列具体的无神论、唯物主义观点。

    更在于他树立了一种不盲从权威、不迷信经典、注重实证检验的理性态度和批判精神。

    这种精神,是中国思想史上最珍贵的遗产之一。

    千年之后,当我们重温《论衡》,仍能感受到那种“铨轻重之言,立真伪之平”的思想力量。

    在科学昌明的今天,各种改头换面的迷信、伪科学仍不时沉渣泛起。

    王充那种“疾虚妄”、重实证的理性精神,依然是我们破除迷雾、探寻真理的重要思想资源。

    王充,这位汉代的思想斗士,用他寂寞而坚韧的一生告诉我们:

    在任何时代,保持独立思考的勇气,坚持实事求是的态度,永远是照亮人类前行之路的不灭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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