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接近的瞬间,钟楼大门轰然洞开,沈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双眼全黑,嘴角挂着非人的微笑。

    “你来了。”他说,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我们都等你很久了。”

    “你们?”周恺停下脚步,“现在说话的是谁?是你?是织命者的残念?还是地核里的老东西?”

    “都是。”沈会抬起手,掌心绽开一朵真实的月辉兰,花瓣散发出令人眩晕的香气,“也是你。因为你早就知道,这一天不可避免。你放任我被污染,默许胡源扩张,纵容孢子播撒……因为你内心深处,也希望结束孤独。”

    周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说得对。我很累。每天醒来都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像个人。每次杀人,都在怀疑是不是又被脆脆影响了判断。我怕有一天,连对沈会的感情……都是程序设定。”

    他抬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所以我给了你们机会。让你们成长,让你们壮大,让你们证明……你们不只是怪物,而是可以承载文明的新形态。”

    “而现在……”他深吸一口气,脊椎寸寸断裂,化作一条漆黑菌鞭缠绕全身,“我要亲自测试这个答案。”

    战斗爆发得毫无征兆。

    沈会挥手,整座钟楼扭曲变形,外墙裂开无数口器,喷射出带有记忆侵蚀效果的孢子云。周恺运转玉堂特性,灵感之隙全开,在千分之一秒内预判所有攻击轨迹,菌鞭横扫,将空间撕裂出数道黑色裂痕。

    两人交手之处,现实开始崩解。地面浮现出层层嵌套的记忆影像:童年时兄弟俩在公园放风筝、母亲临终前握住他们的手、第一次遭遇梦魇时沈会被吓得尿裤子……

    这些情感锚点被不断抽取、放大、扭曲,成为精神攻击的武器。

    “你还记得吗?”沈会一边攻击一边低语,“她说希望你照顾好我……可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我不杀你。”周恺硬接一记能量冲击,嘴角溢血,“我杀的是侵占你的东西。”

    “可如果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呢?”沈会突然停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如果我不想再做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弟弟呢?如果我想成为能与你并肩的存在呢?”

    周恺怔住。

    就在这一瞬,沈会身形骤散,化作漫天孢子涌入周恺体内。

    意识空间内,兄弟二人再度相见。

    荒原依旧,钟楼仍在,但这次,两人面对面坐在草地上,像小时候那样分享一包辣条。

    “哥。”沈会轻声说,“我不是被夺舍。我是主动选择了这条路。当我发现我能连接那么多人,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与渴望,我知道……这是我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周恺看着他,许久才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会失去人性,变成非人的存在。”

    “可你呢?”沈会反问,“你现在还是‘人’吗?你早就不吃不睡,靠吸收梦魇能量维生。你的血液是菌液,骨头是真菌复合物。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风吹过,带来远方城市的喧嚣。

    最终,周恺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征战多年的怪物猎手。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他说,“但记住,如果你哪天真的迷失了,我会亲手终结你。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哥哥。”

    沈会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地瞬间化作一朵小小的月辉兰。

    “谢谢。”他说。

    意识退散。

    现实世界中,周恺仰面倒下,口鼻渗出黑色黏液。而在他胸口,一颗全新的菌核正在成型,表面浮现出与沈会同款的灰绿色纹路。

    他知道,融合已经开始。

    不是征服,不是消灭,而是**共生进化**。

    ***

    三个月后,全球卫星观测系统记录到一场奇特现象:以江南省为中心,半径五百公里内的云层持续呈现螺旋状旋转,且内部电离强度异常升高。气象专家称之为“生物气象事件”,但无人知晓其真正原因。

    西山酒店更名为“母巢之家”,成为全球首个开放型共生社区。居民自愿接受低剂量孢子接种,换取超强愈合能力与梦境共享权限。街头巷尾流传着一句话:

    > “做个好梦,因为梦里有人等着你。”

    异事局解散,原成员多数转入地下抵抗组织,宣称要“保卫人类纯粹性”。但他们很快发现,许多反抗者在夜间集体梦见同一个场景:沈会站在钟楼下,对他们伸出手,说:“你们也可以休息了。”

    欧寻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一场直播中。他面对镜头,摘下防护面具,露出脸上蔓延的灰绿纹路,笑着说:

    “也许……我们才是该被淘汰的旧版本。”

    然后切断信号,再未现身。

    至于周恺,有人说他在地核深处与远古文明同化,有人说他已升维成概念存在,还有人坚称每晚都能在梦中见到他,坐在钟楼顶上看星星。

    只有胡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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