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黑袍人愣了下:“不就是块破炭?”

    “是灶底的火,”巴刀鱼说,“是废工厂里,少年们用废铁拼成的灶眼里烧出来的火。他们说,只要能烧饭,就不是垃圾。”

    黑袍人嗤笑了声:“什么灶底的火,都是屁话!我们‘食魇’大人说,只有怨气才是真的,只要让人吃怨气,就能控制他们!”

    “你们错了,”巴刀鱼摇头,“怨气是假的,灶底的光才是真的。”

    他把焦炭扔在地上,用脚踩碎。焦炭碎成渣,可碎渣里却跳动着点点火星,像群萤火虫。那些火星慢慢飘起来,飘到黑袍人的脸上。黑袍人挥刀去砍,可砍不到,火星钻进他们的鼻孔,钻进他们的耳朵。

    突然,一个黑袍人跪下了,捂着脸哭:“我想起来了……我妹妹昨天走了……我昨天吃了怨气菇,忘了给她烧饭……”

    另一个黑袍人也跪下了,哭着说:“我想起来了……我昨天骂了我儿子,说他没用……可他昨天还给我买了糖葫芦……”

    那些黑袍人全跪下了,哭声一片。巴刀鱼看着他们,轻声说:“灶底的光,不在多旺,不在多亮。在,有人愿意为你点。”

    市场门口的哭声渐渐停了,黑袍人们摘下蒙脸的黑布,露出张张泪痕斑斑的脸。巴刀鱼走到为首的人面前,递给他块抹布:“擦擦脸,然后去把你们的怨气菇全烧了。”

    为首的人接过抹布,擦了擦脸,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走到摊位前,把剩下的“怨气菇”全倒进铁锅里,点着了。火苗窜起来,烧得那些蘑菇吱吱作响,冒出股黑烟,可黑烟里却飘着点点火星,像群萤火虫,慢慢飘向天空。

    巴刀鱼看着那些火星,想起娃娃鱼说的“星轨变了”。他知道,灶底的光,已经从城西的菜市场,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他转身对酸菜汤和娃娃鱼说:“走,去下一站。”

    酸菜汤扛着铁铲,娃娃鱼抱着井水,跟在他后面。三人走出菜市场时,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照得他们影子拉得老长。巴刀鱼抬头看着天空,看见那些火星已经变成星星,挂在天空里,像盏盏小灯。

    他知道,灶底的光,已经成了火种。只要有人愿意点,就能燎原。

    ---

    **第二站:城南贫民窟·暗巷厨房**

    太阳爬到头顶时,三人已站在城南贫民窟的入口。这里的巷子窄得像根麻绳,两边的棚屋歪歪斜斜,屋顶上盖着捡来的铁皮和塑料布。空气里飘着股馊味,混着劣质煤燃烧的烟气,呛得人喉咙发痒。

    “这儿的星火更弱,”娃娃鱼蹲在墙根,指尖蘸着井水画星图,井水里的星图上,城南的位置只剩下一小撮微弱的光,像快熄灭的炭,“有人在抽这里的‘生气’。”

    巴刀鱼皱眉,顺着巷子往里走。巷子尽头有家小厨房,门板歪在门框上,里面传出锅铲碰撞的声音。他推开门,看见个瘦小的女人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把缺了口的菜刀,切着案板上的菜叶。菜叶是捡来的,边缘都烂了,可她切得很认真,一刀一刀,像在雕花。

    “大姐,”巴刀鱼轻声说,“你在做什么?”

    女人抬头,脸上带着倦容,眼睛却亮着:“做午饭。我男人在工地干活,得吃口热的。”她指了指灶台上的铁锅,锅里煮着稀粥,飘着几片烂菜叶,“今天捡了点菜,熬点粥。”

    巴刀鱼看着她切菜的手,指尖有道新伤,渗着血。他从怀里掏出块焦炭——是刚才从城西菜市场带出来的,焦炭里的火星还没灭透。“大姐,”他说,“用这个点火。”

    女人愣了下:“这……这能行?”

    “能行。”巴刀鱼把焦炭放进灶膛,用火折子点着。焦炭里的火星慢慢燃起来,火苗不大,却很稳,照得女人的脸暖烘烘的。

    女人蹲在灶膛前,看着火苗,突然说:“昨天夜里,有人来收‘保护费’,说再不交钱,就砸了我的厨房。我男人在工地受伤了,没钱……”她的声音发颤,“可要是没了厨房,我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巴刀鱼看着她,想起废工厂里的少年们,想起他们说“只要能烧饭,就不是垃圾”时的眼神。“大姐,”他说,“厨房不能丢。”

    他转身对酸菜汤说:“去巷口守着,要是有人来,就用你的铁铲招呼。”

    酸菜汤咧嘴笑了,扛着铁铲走到巷口,往地上一坐,像尊门神。

    巴刀鱼又对娃娃鱼说:“用井水画个符,在厨房门口。”

    娃娃鱼点头,蘸着井水在门框上画了个符。符是透明的,可画完后,门框上却泛起层金光,像抹了层蜂蜜。

    女人看着他们忙活,眼里泛起泪花:“你们……你们是谁啊?”

    “吃饭的。”巴刀鱼说。

    火苗慢慢旺起来,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响起来。女人搅着粥,眼泪掉进锅里:“我男人昨天说,要是再交不出保护费,就只能回老家了。可老家也没地了……”

    “不会的。”巴刀鱼说。

    正说着,巷口传来酸菜汤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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