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喉间发紧,指尖攥得发白,唇瓣翕动着,本想脱口而出“臣冤枉”,可视线撞进李聿那双沉如寒潭的眸子时,所有辩解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目光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仿佛早已将他的底细扒得一干二净。
他后背沁出冷汗,脑海里飞速闪过那些被人撺掇着伪造的证据,心头发虚,竟不敢再与李聿对视。
犹豫再三,他猛地屈膝,重重叩在金砖地面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臣受人蒙蔽,一时糊涂,误害了李大人。无论初衷如何,终究是臣的过失,臣甘愿领罚,任凭陛下处置!”
金銮殿上一片寂静,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龙椅之上,梁承朝眸光沉沉地扫过阶下二人,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将所有的算计与心虚都看得通透。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苏瑾构陷同僚,德行有亏,着即革去官职,贬谪至南境暑热之地,无旨不得回京。”
话音落,他话锋一转,看向李聿,语气缓和了些许:“李卿遭人诬陷,身陷囹圄却依旧守正不阿,朕心甚慰。即日起,官复原职,复其爵位,加赏食邑五百户,黄金百两,以儆效尤。”
顾窈心头一松,悬着的石头轰然落地,忙不迭跟着李聿跪下,伏首叩谢:“臣女谢陛下隆恩!”
李聿却没有立刻应声,他缓缓抬眸,与龙椅上的梁承朝对视一眼。
而后,他才俯身叩首,声音朗朗:“臣,谢陛下恩典。”
朝会散去,百官鱼贯而出,议论声渐行渐远。
李聿刚走到殿门口,就被内侍拦下:“李大人留步,陛下有旨,请您随奴才往御书房一叙。”
李聿颔首,转身跟着内侍,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檀香袅袅漫过梁柱,却驱不散那点紧绷的低气压。
李聿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沉声问安:“微臣参见陛下。”
梁承朝却置若罔闻,只将头埋在如山的奏折里,朱笔悬在半空,半晌才落下一道力透纸背的朱批。
御书房里静得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檀香混着墨香漫在空气里,无端叫人心里发紧。
李聿垂手立在一旁,脊背挺得笔直,既不抬头惊扰,也不低声催促,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候着,仿佛一尊纹丝不动的青松石像。
不知过了多久,梁承朝才终于搁下朱笔,指尖在砚台上轻轻碾了碾,抬眸看向他,目光沉沉的,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在怪朕?”
李聿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得挑不出半分错处:“微臣不敢。”
“不敢?”这两个字像是点燃了炮仗的引线,梁承朝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奏折、镇纸噼里啪啦地晃动,几滴墨汁溅出来,落在明黄的御批上,晕开难看的黑痕。
他霍然起身,龙袍玉带扫过桌角,眼底翻涌着怒意,又掺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朕看你是胆大包天!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的事?你和你那位顾窈大人,两口子简直是一个吃了熊心,一个吃了豹胆,竟敢撺掇皇后和朕和离!你们一个两个夫妻恩爱和美,都可着朕一个人薅是吧?”
李聿抬眸,目光坦然对上君王盛怒的眼,语气依旧恭谨,却多了几分执拗:“陛下,皇后娘娘困于深宫,郁郁寡欢,早已失却本心。和离一事,是娘娘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微臣与顾窈,不过是顺水推舟,成全娘娘的心意罢了。”
“成全?”梁承朝怒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子,“朕的皇后,朕的后宫,何时轮得到你们来成全?李聿,你就不怕朕治你们一个干预宫闱的罪名吗?”
李聿敛起方才那点似讽非讽的调子,脊背微松,语气里难得带上几分恳切:“陛下,皇后娘娘的性子您最清楚,她本就不是困于宫墙的笼中雀。若真强留她在这深宫,往后磋磨得没了半分生气,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您心里真能过得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梁承朝紧蹙的眉峰上,又道:“您与娘娘少年夫妻,情分岂是说断就断的?您纵是凭着一时意气将人留下,可若真等那一日……您难道就不后悔,不伤心?”
梁承朝垂眸看着御案上溅开的墨痕,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喉结滚了滚,终究是没反驳。
因为李聿说的,句句都是他心里最清楚的事实。
李聿见状,趁热打铁,声音放得更缓:“依臣之见,不如遂了娘娘的意,由着她去城外的佛堂住些时日。离了这深宫的是非,她能静下心捋捋心绪,也能腾出空想想从前的好。等过些日子,您亲自去佛堂里瞧瞧,好好说上几句话,没准就能哄得娘娘回心转意了。”
梁承朝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指尖重新捻上那方温润的玉扳指,指尖的力道松了几分,方才的盛怒尽数敛去,只余几分帝王的从容:“这次你和顾窈去阿若国,重新恢复了两国贸易,也算立了大功,官复原职本就是应当的,算不得什么奖赏。说吧,想要什么?”
李聿眉宇间这才漾开点真切的笑意,他怎会听不出,梁承朝这话,是在借着赏赐的由头,同他递了个求和的台阶。
他上前一步,拱手俯身,眼底的光亮得很:“陛下言重了,臣不敢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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