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用力,很快就磕出了血印。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他涕泪横流,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奴才真的只是跑腿的!

    都是李进忠指使的!奴才不敢不从啊!求大人开恩.......求长老开恩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偷瞄杜华,见对方眼神赤红,吓得浑身抖得更厉害。

    连求饶的话都说得颠三倒四,裤脚处竟隐隐渗出湿痕,显然是吓破了胆。

    眼看杜华的拳头就要落下,一声沉喝骤然响起:“杜华!”

    是云志长老。

    “老师!”杜华浑身一震,如遭冰水浇头,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王胜趁机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死死按住他的胳膊。

    “你小子疯了不成!”王胜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厉声道,“这里是乾清宫!你想闹成什么样?”

    杜华胸膛剧烈起伏,手甲上的金光缓缓黯淡下去。他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大太监,又瞥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最终狠狠闭上眼,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怒火,只是拳头依旧攥得死紧。

    王磊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文书,展开后轻轻放在皇帝枕边。

    文书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墨迹尚未完全干透,显然是仓促间拟定。

    床上的皇帝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文书上,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

    他想抬抬手,指尖刚动了动,便脱力般垂落,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

    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喘息,像是风箱漏了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气音。

    王磊俯身,声音平静却清晰:“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李进忠已除,信王殿下仁厚,可承大统。这是传位诏书,请陛下用印。”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床前的云志长老、王磊、李提督,又瞥了眼那卷文书,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或许是无奈,或许是释然,又或许是对这江山最后的眷恋。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伸向床头的锦盒。

    那只枯瘦的手颤抖得厉害,指尖在锦盒边缘摸索了许久,才终于打开盒盖,取出那方沉甸甸的玉玺。

    玉玺上的盘龙雕刻依旧威严,此刻却几乎要从他手中滑落,他咬着牙,将玉玺紧紧攥住,手臂青筋暴起。

    “吾……………吾弟………………当为......尧舜......”六个字,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握着玉玺的手猛地一松,玉玺“咚”地一声砸在文书上,滚落到锦被中。

    皇帝的头歪向一侧,眼睛依旧半睁着,却再无一丝神采。胸口最后的起伏停止了,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那位坐拥江山的帝王,毕生最大的念想竟是做个木匠。

    他厌弃朝堂的繁文缛节,抵触权柄的沉重纠缠,这般看似荒唐的性情,终究没能抵过命运的洪流。

    在这样一个风雨欲来的动荡午后,他还是缓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王磊默默拿起那方玉玺,在文书上郑重盖下。鲜红的印泥落在纸上,像一滴凝固的血,为这段王朝的过往,画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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