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卷过战场,扬起灰白色的尘土,夹杂着硝烟和血腥的刺鼻气味。一条孤零零的铁轨蜿蜒穿过这片刚刚沉寂下来的杀戮场,铁轨两旁,密密麻麻铺满了尸体,一眼望不到头。

    有穿灰军装的直军,有穿黄呢子军装的奉军。有的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手向前伸着;有的蜷缩在弹坑里;有的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冻僵的血把泥土染成深褐色,在惨白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铁轨上,一辆手摇轧道车“嘎吱嘎吱”地驶过。两个士兵卖力地摇着杠杆,额头上冒着白气。车上坐着张学良、张作相和徐承业。

    张学良穿着将官呢大衣,戴着皮手套,但脸色比这天气还冷。他摘下军帽,目光扫过铁路两旁那地狱般的景象,喉结滚动了一下:

    “太惨了……”

    张作相坐在他旁边,这位老将脸上也满是沉重。他伸手想去捂张学良的眼睛,像对自家子侄那样:“哎呀,别看了,别看了!这场面你看多了夜里该做噩梦!”

    张学良歪了歪脑袋,轻轻躲开他的手,眼睛依然盯着那些尸体:“做噩梦的该是他们的家人!”

    声音很轻,但张作相听出了里面的东西。

    轧道车继续前行,碾过一截被炸断的铁轨接头,“哐当”一声。张作相叹了口气,感慨道:“兵败如山倒啊……十二个师叫我们围住了,六万多人投降,焉能不惨!唉……”

    他指着远处一堆堆蹲在地上、被奉军看守着的俘虏:“你看看,那些兵,好多还是半大孩子。兴许家里爹娘还等着他们回去呢。”

    张学良沉默了一会,才接话:“吴子玉这回是真完了。冯玉祥北京政变,曹锟被囚,二十万大军全部崩溃……”

    “所以说人不能得意忘形啊!”张作相摇摇头,压低声音,“我听被俘的直军将领说,直奉都开火几天了,吴佩孚才在中南海点兵。六十名将领等他半个小时,他才出场——穿了身紫绸夹袄,一身白裤,叼了一支卷烟,斜身躺太师椅上!你看看这德性,哪能胜嘛?!胜了才怪呢!”

    张学良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一具奉军士兵的尸体上——那是个年轻小伙子,顶多十八九岁,脸朝下趴着,背上有个碗口大的血窟窿。军帽掉在旁边,帽子里还塞着一张照片,露出一角,照片上的人似乎是个姑娘。

    他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沉甸甸的愧疚。这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

    阜新,一处强行占用的地主大院。

    屋里烧着炭盆,暖烘烘的。张宗昌穿着绸缎褂子,光着脑袋,蹲在宽大的红木沙发上——不是坐,是蹲,像极了一只志得意满的猴子。周围围了五六个军官,个个脸上带着笑,屋子里烟雾缭绕。

    “嘿嘿!不知道?!”张宗昌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都以为那吴佩孚是关二爷转世呢!结果咋样?让咱打得屁滚尿流!”

    几个军官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打了胜仗,缴了枪炮,抓了俘虏,还趁机扩充了队伍,他们心情当然好。

    “嘀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打断了笑声。

    一个勤务兵跑过去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一肃,捂着话筒转身:“报告!奉天的电话接通了!老帅跟您通电话!”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张宗昌。

    张宗昌眼睛一亮,从沙发上跳下来,趿拉着布鞋走到电话旁。他清了清嗓子,又整了整衣领——虽然对方看不见,但这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对那个人的敬畏。

    他接过电话,声音陡然变得恭敬:“大帅吗?!”

    电话那头传来张作霖的声音,透过电流有些失真,但那股子威严一点没减:“喂?!听得见吗?”

    “哎哎!听见了,听见了!”张宗昌腰都弯了些,“大帅,是俺!是俺!俺是你的部下张宗昌!”

    电话那头张作霖:“啊?!我听说你狗日的最近发达了啊!”

    张宗昌眼神变了变,像鹰,又像狼,但声音依旧谄媚:“嘿嘿嘿嘿,是发了点小财,那也是托您老的福啊!”

    “哎!我听说你小子,比我老张还富了啊!”

    这话里有话。张宗昌眼角抽了抽,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群竖起耳朵听的下属,神色却更得意了:“哎呦!您老别听他们瞎嚷嚷!不多,真不多!俺老张一咬牙,也就……扩编了五个军!”

    “五个军”三个字,他说得又重又慢。

    屋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军官们互相交换眼色,既有震惊,也有兴奋——整整五个军!要知道,张作霖和吴佩孚决战的全部兵力,也才五个军!这转眼他张宗昌这是要和他张作霖并肩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张作霖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啊?!五个军?!妈了个巴子的!五个军还不多啊?!”

    张宗昌握着话筒,眼神里的凶厉几乎藏不住,但语气还是那么“谦卑”:“这算不了什么,大帅!俺正在听候您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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