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直大战终于尘埃落定,吴佩孚兵败如山倒,已经彻底出局。直系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奉军携大胜之威迅速执掌直隶,势力如滚雪球般膨胀。

    秦皇岛,原直军一位高级将领的私邸,如今成了张学良津榆司令部的驻地。这宅子修得气派,西式风格,红砖拱窗,院子里种着北方少见的冬青树。

    二楼书房更是奢华。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大部分崭新得没翻过,纯粹是装点门面。厚重的羊毛地毯,宽大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西洋油画,画的是看不懂的田园风光。最显眼的是角落那个锃亮的铜制咖啡机,蒸汽阀门还“嘶嘶”地冒着细微白气。

    郭松龄站在咖啡机前,动作有些笨拙地摆弄着。他平常不碰这洋玩意儿,茶倒是偶尔会喝,但这咖啡机是缴获来的“战利品”,咖啡豆也是原主人留下的。他小心翼翼地往两个瓷杯里倒满黑褐色的液体,又用小银夹夹了两块方糖,放进其中一个杯子。

    “李景林,张宗昌,还有那个常威,”郭松龄一边搅动咖啡,一边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个个一下扩编了五六个军。真是,脚快,手快,心眼快啊。”

    张学良靠在沙发上,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领口扣子解开两颗。他眼睛半闭着,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郭松龄端着两杯咖啡走过去,脚步很轻。他把加糖的那杯放在张学良面前的茶几上,自己端着没加糖的,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个个都发了,个个都阔绰得很。”郭松龄抿了一口咖啡,苦得他眉头一皱,但还是咽了下去。他看向张学良,眼神复杂,“可这一路上的仗,都是我们打下的。九门口是我们啃下来的,秦皇岛也是我们打下来的……好处,他们都落下了,我们呢。”

    张学良睁开眼,端起那杯热咖啡,也不管烫不烫,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喝光,像喝白开水解渴似的。他抹了抹嘴,把空杯子放回茶几,声音有些疑惑:“我也在想啊,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郭松龄往自己杯里又夹了两块方糖,用小勺慢慢搅着。这苦玩意他是真喝不习惯,但既然在这西式书房里,总得应个景。

    “我跟你讲讲是什么道理。”他放下勺子,身体往前倾了倾,摆出讲故事的架势,“说有个县令,正在大堂上审一桩钱庄抢劫案。”

    张学良这时站起身,端着空咖啡杯又走到那个新式咖啡机前。他好奇地打量着这玩意儿——铜制的机身,玻璃的容器,一堆阀门和旋钮。观察了一会儿,他试探着拧开一个阀门,黑色的咖啡液流了出来,他赶紧用杯子接住。

    郭松龄继续讲,声音不疾不徐:“所劫银两,作为赃物呈堂,就放在县令的审案桌上,白花花的,堆得老高。”

    张学良还在捣鼓咖啡机,似乎对这洋机器更感兴趣。他往杯里倒了小半杯才停住。

    “正审着呢,有个过路的财迷,大摇大摆,旁若无人,走进大堂。”郭松龄边说边比划,语气活灵活现,“直接走到案桌前,袖子一抡,把桌上那些银两‘哗啦’一下全扫进怀里,转身就走!”

    张学良端着新倒的咖啡走回来,在沙发上重新坐下,这才抬头看郭松龄。

    郭松龄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那县令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啪!’——喝道:‘你好大胆子!咋拿了银子就走?!难道没看见这有人吗?!’”

    他顿了顿,看着张学良的眼睛:“你猜那财迷怎么说?”

    张学良端着咖啡杯,没说话。

    郭松龄一字一顿:“那财迷说:‘回县令大人,小的眼里,只有银子。’”

    张学良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过了两秒,才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吐出四个字:

    “倒也形象。”

    可不是么?这个比喻太精准了。专心打仗的人眼里只有打仗,想着怎么攻破防线,怎么歼灭敌军,怎么完成战术目标。可在常威、张宗昌这些人眼里,打仗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他们压根就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是来“捞银子”的——捞兵员,捞装备,捞地盘,捞番号。

    不过常威和张宗昌又不一样。张宗昌扩充实力,是为了静待时机,拥兵自重,想成为下一个张作霖,甚至取而代之。而常威的目的……张学良想起战前那个晚上,常威眼里有更深的东西。

    他要的不是地盘,也不是歼灭多少敌人……而是要人!要物资!为日后和小八嘎们干仗积蓄力量!

    张学良端着咖啡杯回到沙发上,陷入沉思。郭松龄又喝了一口咖啡,还是嫌苦,索性把杯子放下,接着说:

    “你说张宗昌这种人,眼睛里除了婊子、票子,还能有什么?国家前途,民族命运,个人的理想道德……他们都没有!直接奔着权力、地盘和利益就去了。动作当然比谁都快!咱们这边刚把直军击溃,人家已经把能捞的都捞进怀里了!俘虏,物资……”

    张学良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突然,他身体一弹,坐直了,声音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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