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垛爷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在听到朱传杰那句“干爹,你不是还有我这干儿子吗?”时,骤然颤动了一下。那层笼罩在眼底的死寂薄雾被猛地拨开,迸发出一种明亮温暖的光彩,眼珠子也渐渐红了,水光在里面打转。

    “没错啊……传杰,自打认识了你以后啊……我就不光是‘得本’了……我这是……开始收租子,得利啦!呵呵……”

    朱传杰见干爹心情好转,心里也松快了些,眉开眼笑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您呀,就把这‘利’好好地放出去!让它利滚利,越滚越大!往后啊,净等着享福吧!”

    他又提起酒壶,给张垛爷的空杯续上,同时也将自己的思绪引向对未来的规划:“嗯……干爹,我是这么想的。马帮这活儿,往后您就别亲自跑了,您别生气啊,我是觉得您岁数也到了,身体也得将养,再说,这垛道上的门路,我跟您学了这些年,也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您啊,就该享享清福了!”

    他越说越兴奋:“赶明儿个,给您起个敞亮的新房子!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再给您置上几亩好地,您乐意动弹就去看看,不乐意就雇人种着,收点租子当零花!咱让这‘本’啊,让它稳稳当当地生出‘利’来!”

    张垛爷被他这认真的规划逗乐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笑着问:“那……照你这么安排,那我还叫张得本?”

    朱传杰眼睛一转,故意逗趣道:“呵呵呵……那哪行?咱还得改名!往后啊,您就不叫‘得本’了,咱叫——张得利!”

    “得利?张得利?”张垛爷重复着,咂摸着这两个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得利!就叫张得利!这名儿好!”

    “来!咱爷俩,再干一杯!”朱传杰再次举起酒杯。

    “干!”张垛爷痛快地端起杯,仰头又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这一杯酒,冲垮了长久以来对孤独终老的隐忧。暖流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连带那颗漂泊了大半生的心,也找到了最终的锚地。

    放下酒杯,张垛爷的脸上泛起红晕。朱传杰看着他,心里一动试探问道:“干爹,您往后日子舒坦了,想不想……给俺找个干娘啥的?也好有个人知冷知热地陪着您说说话?我帮您张罗张罗,保准给你找个脾气好、会疼人的!”

    张垛爷闻言,像是被呛了一下,连忙别过脸去,脸上竟浮现出几分难为情和窘迫,连连摆手:“哎哎哎!去!臭小子!净拿你干爹寻开心!我呀……这辈子,够本儿!够本儿就行啦!别的……不想喽!”

    他转回头,脸上的窘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郑重的神色。他抓住朱传杰的手,浑浊却清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传杰……”

    “哎!干爹!”朱传杰也收起玩笑,认真地应着。

    “记住干爹一句话,”张垛爷的手很用力,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人这一辈子,甭管到啥时候,走到哪一步,头一条,都昌得得想着——保本!啊!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本’,你不能折腾没喽!”

    朱传杰正色点头:“俺记住了,干爹!您放心,本要是赔光了,还拿啥去干事、去得利啊?这个道理,俺懂!”

    张垛爷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似乎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然后,他才缓缓松开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轻轻“哎”了一声。

    朱传杰又想给他倒酒,张垛爷却伸手一把按住了酒壶:“传杰……”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干儿子,再次强调:“明儿……你可一定得来啊!”

    “来!肯定来!”朱传杰不假思索地保证,

    张垛爷:“必须一早就来!”

    朱传杰疑惑问道:“一早就来?!”

    “对,一早!”张垛爷点头,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来的时候,多带几个人。”

    “多带几个人?”朱传杰有些疑惑,“干爹,有啥活要干吗?”

    “对,多带几个伙计……帮你搭把手。”张垛爷含糊地应着,却没有具体说明。

    朱传杰心里的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他往前凑了凑,关切地问:“爹……到底有啥事啊?您告诉我呗,我好心里有个底。”

    张垛爷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他在在保守目前为止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再次举起酒杯,这一次,他的手臂有些微微发颤,声音也哽咽起来:

    “来……咱爷俩……干爹,先谢你一杯!”

    “哎呦!爹!您这说的啥话!哪有爹谢儿子的道理!该我敬您!”朱传杰心里猛地一揪,连忙也举起杯。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这一次,是一种沉重的托付与承诺。

    张垛爷将酒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再次看向朱传杰时,眼中平和且满足,他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那气息悠长而平稳,仿佛卸下了生命中最后一丝负担。

    “你干爹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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