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生离开百越村后没有再回头,那座为他而立的生祠与那些敬若神明的目光,都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他只想离它们远一些。

    他继续南下。官道愈发崎岖,人烟也愈发稀少。

    当一座孤零零的边境驿站出现在路的尽头时,吴长生知道,这里便是汉王朝疆域的最南端了。驿站很小也很破旧,只有三两间石头垒成的屋子和一圈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的栅栏。一块歪歪斜斜的木牌上,用早已褪色的墨迹写着两个字:南望。

    再往南,便望不见人烟了。

    驿站门口靠着一个老兵。独眼,满脸刀疤,年过六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劣酒。

    吴长生走进这个与其说是驿站,不如说是个破败酒铺的地方,要了一壶米酒和一碟茴香豆,在老兵不远处的一张破旧木桌旁坐下。他没有急着赶路,只是安静地喝着酒。

    日头西斜。

    官道尽头传来一阵喧闹,马蹄声与叫骂声混杂在一起。一支商队从南方的瘴气里冲了出来,十几辆大车,数十名护卫,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一个刀疤脸壮汉从马上跳下,一脚踹开了驿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老东西!死了吗?!滚出来!备上好的酒菜!”壮汉气息彪悍,是个初入先天的武者。

    那独眼老兵睁开眼,一脸不耐烦:“嚷嚷什么?南望驿就老子一个人,只有劣酒和硬得硌牙的干粮。爱吃不吃,不吃就滚。”

    “你找死!”刀疤脸勃然大怒,上前便要动手。

    “住手!”一个胖商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对着老兵拱了拱手:“老丈,我等九死一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有什么酒菜,尽管上便是。”

    那刀疤脸的王护卫冷哼一声退了下去,他的目光扫过驿站,最后落在了那个独自饮酒的吴长生身上。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王护卫走到吴长生面前,用刀鞘敲了敲桌子:“小子,这位置,大爷我看上了。滚开。”

    吴长生没有抬头,夹起一粒茴香豆,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你!”王护卫脸上挂不住了。

    “王大牛!”独眼老兵的声音冷了下来,“在这南望驿,还由不得你撒野。这位小兄弟,是老子的客人。”

    王护卫似乎有些忌惮这老兵,又冷哼一声,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吴长生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独眼老兵,为他满上一杯酒:“老丈,似乎对这山里,很熟?”

    “熟?”老兵自嘲一笑,喝了口酒,“老子在这南望驿守了三十年,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他看了一眼吴长生,问道:“你,也要进去?”

    吴长生点了点头。

    “去送死。”老兵评价了两个字。

    “吵死了!”不远处,那个王护卫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显然听到了老兵的话,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老东西!你说谁是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王护卫指着老兵怒骂道,“还有你这小白脸!听到没有?山里危险!识相的,就乖乖把你背上那药箱,和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大爷我还能发发善心,让你安安全全地滚回中原去!”

    吴长生放下了酒杯,他抬起眼,看了那王护卫一眼。

    然后,吴长生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

    “坐下。”

    声音很轻。

    王护卫脸上的嚣张僵住了。他想动,身体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束缚,完全不听使唤。一股源于神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的一切,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不是坐,是跪。

    在那股言出法随的无形威压之下,身不由己地,五体投地!

    “你……你……”王护卫瘫跪在地,浑身抖如筛糠,眼中满是见了鬼一般的极致恐惧。

    一旁,独眼老兵端着酒碗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无法掩饰的惊骇。

    吴长生站起身,将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对着那早已石化的独眼老兵微微颔首:“多谢老丈,赠酒。”

    老兵看着吴长生的背影,猛地回过神来。他将碗中剩下的劣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一拍桌子:“仙长!请留步!”

    吴长生停下脚步,回头。

    老兵拿起酒壶,又为吴长生的酒碗倒满了酒。他的眼中再无半分轻蔑,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敬畏。

    “老汉眼拙。”老兵对着吴长生深深作揖,“方才,冒犯了仙长。”

    吴长生没有说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老兵见状,这才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山里,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本地传说,山最深处有座‘仙人峰’,终年云雾环绕,没人能上去过。又说,‘百丈崖’下镇着一个‘魔窟’,数千年了。还有些胆子大的老猎人讲,月圆之夜,山谷最深处偶尔能听到古老的钟声,甚至能看到流星白日坠地。”

    老兵说完,看着吴长生。“可那些都是吃人的地方,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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