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新阶段的号角(4/4)
眉心。“准了开采，给了点调配权，升了爵，赏了东西。”他语气平淡，“但也派了个御史来看着，让我们有事报给将作监和李斯。王上这是……既要用咱们这把刀，又怕刀太快，割了自己的手。”
“那冯劫，看着就不好相与。”猴子嘟囔道，“眼睛跟钩子似的。”
“不好相与也得相与。”秦战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他是王上的眼睛。咱们做事，光明正大，尤其是军令状相关和石炭开采，账目、流程、安全，所有细节都要经得起查。但有些东西……”他看向黑伯和百里秀，“核心的配方、关键的工艺改进、学堂里讲的那些‘为什么’，不能让他碰。秀先生，保密司要动起来，把冯御史和他的人‘照顾’好，他们该看的能看的，大大方方给看；不该看的，一点风声都不能漏。尤其是西山基地和那几个核心试验炉。”
“明白。”百里秀点头，指尖玉珏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代表她已进入状态，“冯劫要的文书，我会处理。西山那边，三日之期，来得及安排吗？”
黑伯拍着胸脯：“没问题！通道、支护、通风都弄好了，正儿八经干活的架势拿得出来！就是那硫磺味儿和黑烟，得想个说法……”
“就说是石炭特性，正在改进。”秦战道，“让他看到我们的努力和困难，也不是坏事。关键是安全规程，一定要严格执行，绝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老汉晓得！”黑伯重重点头。
“还有军令状。”秦战看向墙上挂着的北境地图和旁边标注的军械需求表，“圣旨再次强调这是第一要务。石炭尽快安全地大规模应用，是保障产能的关键。黑伯，你肩上担子最重。猴子，原料采购，尤其是替代木炭的其他辅助材料，不能松懈。秀先生，整体协调和账目，必须清晰无误。”
众人凛然应诺。
“另外，”秦战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了些，“升爵赏赐是好事，但别忘了圣旨里那些话——‘不可本末倒置，因技废礼，因利忘义’。王上在提醒我们，也在警告我们。栎阳可以特殊，但不能‘异类’。学堂的课可以继续，但内容要更注意些。与咸阳，尤其是李斯那边的‘合作’，要把握好分寸。咱们现在，是在钢丝上跳舞，一步都不能错。”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盆里偶尔迸出的噼啪声。窗外，天色越发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冬雪。
“都去忙吧。”秦战挥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冯劫要看，就让他看个够。咱们栎阳，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咱们的里子，得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众人散去。秦战独自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灯。暮色透过窗纸渗进来，屋里一片昏蒙。他拿起那份圣旨，再次展开。绢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光，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他手指抚过“特许开采”那几个字，又抚过“勿负朕望”。
“嬴疾……”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位年轻而深不可测的君王。他知道，这份圣旨，既是许可，也是一道更加精致的枷锁。栎阳被正式纳入国家战略的棋盘，成为一颗重要的棋子，但也仅仅是一颗棋子。执棋的人，始终是咸阳宫里的那位。
但他秦战，从来不想只当棋子。
他放下圣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让他精神一振。远处，工坊区的方向，因为水力减弱而提前点起的灯火已经星星点点亮了起来，在渐浓的夜色中连成一片微弱的光带。更远处，西山的方向，隐没在沉沉的黑暗里，但那下面，有炽热的火焰和黑色的“粮食”。
新的阶段开始了。有了合法的开采权，有了更明确（虽然也更受监视）的任务，也有了来自最高层的、复杂的“期待”。前路依然遍布荆棘，暗处窥伺的眼睛只多不少，但手中可用的力量，也确实更强了。
“钢丝就钢丝吧。”他对着寒冷的夜风，喃喃自语，“这舞，还得跳下去。不仅要跳，还得跳得漂亮，跳得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秦战的路，是对的。”
他关上车窗，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铺开，照亮了案头堆积的文书、地图和等待他批复的计划。他提起笔，沾了沾墨，开始书写。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春蚕食叶，又像种子破土。
新的号角，已经吹响。而这栎阳城，这台被他亲手打造、日渐庞大的机器，将伴随着石炭燃烧的炽热、钢铁锻打的轰鸣、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朝着既定的方向，开始新一轮的、全力的运转。
卷末，夜色深沉。郡守府的灯光久久未熄。而遥远的北方天际，似乎有更浓重的阴云，正在缓缓汇聚。那不是雪云，是战争的烽烟，正在地平线下，悄然孕育。
（第二百六十章 完）
（第十三卷《栎阳答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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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冯劫，看着就不好相与。”猴子嘟囔道，“眼睛跟钩子似的。”
“不好相与也得相与。”秦战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他是王上的眼睛。咱们做事，光明正大，尤其是军令状相关和石炭开采，账目、流程、安全，所有细节都要经得起查。但有些东西……”他看向黑伯和百里秀，“核心的配方、关键的工艺改进、学堂里讲的那些‘为什么’，不能让他碰。秀先生，保密司要动起来，把冯御史和他的人‘照顾’好，他们该看的能看的，大大方方给看；不该看的，一点风声都不能漏。尤其是西山基地和那几个核心试验炉。”
“明白。”百里秀点头，指尖玉珏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代表她已进入状态，“冯劫要的文书，我会处理。西山那边，三日之期，来得及安排吗？”
黑伯拍着胸脯：“没问题！通道、支护、通风都弄好了，正儿八经干活的架势拿得出来！就是那硫磺味儿和黑烟，得想个说法……”
“就说是石炭特性，正在改进。”秦战道，“让他看到我们的努力和困难，也不是坏事。关键是安全规程，一定要严格执行，绝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老汉晓得！”黑伯重重点头。
“还有军令状。”秦战看向墙上挂着的北境地图和旁边标注的军械需求表，“圣旨再次强调这是第一要务。石炭尽快安全地大规模应用，是保障产能的关键。黑伯，你肩上担子最重。猴子，原料采购，尤其是替代木炭的其他辅助材料，不能松懈。秀先生，整体协调和账目，必须清晰无误。”
众人凛然应诺。
“另外，”秦战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了些，“升爵赏赐是好事，但别忘了圣旨里那些话——‘不可本末倒置，因技废礼，因利忘义’。王上在提醒我们，也在警告我们。栎阳可以特殊，但不能‘异类’。学堂的课可以继续，但内容要更注意些。与咸阳，尤其是李斯那边的‘合作’，要把握好分寸。咱们现在，是在钢丝上跳舞，一步都不能错。”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盆里偶尔迸出的噼啪声。窗外，天色越发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冬雪。
“都去忙吧。”秦战挥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冯劫要看，就让他看个够。咱们栎阳，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咱们的里子，得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众人散去。秦战独自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灯。暮色透过窗纸渗进来，屋里一片昏蒙。他拿起那份圣旨，再次展开。绢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光，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他手指抚过“特许开采”那几个字，又抚过“勿负朕望”。
“嬴疾……”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位年轻而深不可测的君王。他知道，这份圣旨，既是许可，也是一道更加精致的枷锁。栎阳被正式纳入国家战略的棋盘，成为一颗重要的棋子，但也仅仅是一颗棋子。执棋的人，始终是咸阳宫里的那位。
但他秦战，从来不想只当棋子。
他放下圣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让他精神一振。远处，工坊区的方向，因为水力减弱而提前点起的灯火已经星星点点亮了起来，在渐浓的夜色中连成一片微弱的光带。更远处，西山的方向，隐没在沉沉的黑暗里，但那下面，有炽热的火焰和黑色的“粮食”。
新的阶段开始了。有了合法的开采权，有了更明确（虽然也更受监视）的任务，也有了来自最高层的、复杂的“期待”。前路依然遍布荆棘，暗处窥伺的眼睛只多不少，但手中可用的力量，也确实更强了。
“钢丝就钢丝吧。”他对着寒冷的夜风，喃喃自语，“这舞，还得跳下去。不仅要跳，还得跳得漂亮，跳得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秦战的路，是对的。”
他关上车窗，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铺开，照亮了案头堆积的文书、地图和等待他批复的计划。他提起笔，沾了沾墨，开始书写。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春蚕食叶，又像种子破土。
新的号角，已经吹响。而这栎阳城，这台被他亲手打造、日渐庞大的机器，将伴随着石炭燃烧的炽热、钢铁锻打的轰鸣、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朝着既定的方向，开始新一轮的、全力的运转。
卷末，夜色深沉。郡守府的灯光久久未熄。而遥远的北方天际，似乎有更浓重的阴云，正在缓缓汇聚。那不是雪云，是战争的烽烟，正在地平线下，悄然孕育。
（第二百六十章 完）
（第十三卷《栎阳答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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