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寂静如同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叶风身上。他蜷缩在丝绒被里,昂贵的真丝睡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物感。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吞噬。这里是哪?那个眼神像冰一样的女人是谁?阿伟怎么样了?他像个被粗暴拆卸又胡乱拼凑起来的玩具,被丢在这个华丽而陌生的牢笼里。

    他赤着脚,踩在厚实得几乎能陷没脚踝的羊毛地毯上,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如同行走在云端,没有半分踏实感。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灿烂得刺眼,却透不过那厚重的丝绒窗帘。空气里只有死寂,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昂贵木材和冷冽香气的味道。

    这栋房子大得惊人,空旷得可怕。叶风像个幽灵,在铺着冰冷大理石的回廊里飘荡。推开一扇又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空无一人的、摆满古董的书房;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穹顶高耸的客厅;甚至还有一间摆满了各种精密器械、空气里飘散着淡淡药水味的房间,冷冰冰的金属器具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让他后背瞬间爬满鸡皮疙瘩,立刻退了出来。

    没有人。

    除了他自己,一个穿着不属于自己的、价值连城的丝裙,被困在这个巨大、奢华、冰冷坟墓里的活人偶。

    恐惧像藤蔓,一圈圈勒紧他的心脏。他跌跌撞撞地回到那个囚禁他苏醒的巨大卧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毯上,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试图汲取一丝微薄的安全感。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惨白的脸和那双盛满了惊惶无助的桃花眼。喉咙里堵着硬块,想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叶风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浆洗得笔挺的深灰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紧实的圆髻。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好奇,仿佛眼前这个穿着女式睡裙、缩在角落里的少年,与这房间里任何一件家具并无区别。

    她手中端着一个光可鉴人的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清水和几片白色的药片。她走到叶风面前,没有弯腰,只是微微垂眸,将托盘平稳地递到他视线前方,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

    “小姐,”她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冰冷的机械合成音,“请服药。”

    小姐?

    这个称呼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叶风的耳膜,刺得他浑身一激灵。他猛地抬头,那双因恐惧而湿润的桃花眼死死盯住女管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你…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女管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愿,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重复,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小姐,请服药。”托盘稳稳地停在他面前,纹丝不动。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叶风。他想尖叫,想把这该死的托盘打翻,想撕掉身上这身可笑的裙子!但他残存的理智死死拽住了他。眼前这个女人,像一堵没有缝隙的冰墙。反抗?他毫不怀疑对方能用一百种他无法想象的方法让他安静下来。恐惧压倒了愤怒,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抓起那几片白色的药片,看也没看,胡乱塞进嘴里,又抓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着药片的苦涩。

    女管家看着他咽下药片,这才收回托盘。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走向那张巨大的、线条冷硬的实木书桌。叶风这才注意到,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异常厚重的、封皮是深蓝色鳄鱼纹硬皮的文件夹。在空旷的桌面上,它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女管家拿起那个文件夹,转身,再次走到叶风面前。这一次,她没有递过来,而是直接将文件夹放在了叶风脚边的地毯上,位置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这是您未来一周的日程安排,小姐。”她的声音依旧平板,“请务必严格遵守。”说完,她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然后转身,迈着无声而精准的步伐离开了卧室。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再次将叶风隔绝在死寂之中。

    叶风的视线死死钉在脚边那个深蓝色的文件夹上。它静静地躺在奢华的地毯上,像一块来自深渊的邀请函。他喉咙发紧,胃部因恐惧而抽搐。过了足足几分钟,他才鼓起全身的力气,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那冰凉的鳄鱼纹硬皮时,又是一哆嗦。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翻开了文件夹。

    里面的纸张是顶级的象牙白卡纸,厚实挺括。上面的字迹是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墨水书写的,深紫色,带着细微的、近乎金属质感的闪光,华丽又冰冷。字迹本身则是一种独特的、带着锋利棱角的花体字,优雅而充满压迫感。叶风毫不怀疑,这就是那个把他扒光塞进裙子的女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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