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虽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但是在张公公的提点之下,还是拱手行礼道:“陛下,唐靖多言了。”

    “你虽然没有你爹的心眼子,但是你对错分明,人情仁义具在,与你爹一样,大丈夫也,我难得能听到些不气人的真话,挺好,所以靖儿别拘谨,今日且当你我叔侄二人闲聊。”仁宗回头轻轻拍了拍唐靖的肩膀,安抚了一句,随后才言道:“至于这个虚名,其实它本身并不重要,但是折继止的死因却很重要,所以朕不能答应你。”

    要知道,折继止是被仁宗所杀,而且是因为早有反心,与仁宗对立,此结果,在仁宗面前,对于折继止而言,已是恩赐,倘若在给与认可,岂不是人人都敢效仿,那还了得。

    唐靖闻言,恍然大悟,自己的确忽略了这一点,连忙愧疚的说道:“是我太过愚钝,险些为难陛下。”

    仁宗见唐靖清澈的目光,知道唐靖明白了其中道理,满意的一笑,点点头,随即为唐靖深入的解释道:“折继止如果不参与此番和谈之事,就天上之上那点事,朕依然还可以留着他,给他机会,但他参与进来,那他就成了最值得抛弃的人,朕就必须用他杀鸡儆猴,让那些破坏和谈之人收起他们的心思,也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好好的掂量掂量。至于折继止,朕不能助长其焰,但念其昔日之功,只让史官抹了他的存在,任他消失于无名,也算是给了他一丝体面。”

    唐靖原本以为自己对于情况的分析,已经足够清楚,此刻闻言,方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思虑不周,而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更是决定着许多事情,深思之后,唐靖愧疚不已,言道:“是我思虑不周,目光短浅,还请陛下恕罪。”

    仁宗虽然并不知道唐靖与折继止说了些什么,但是见唐靖的反应,却也早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折继止虽然能征善战,但是其性格还是鲁莽了些,做事也欠缺思考,目光片面,是将才非帅才,空有报国之心,无扶国之能。”仁宗评价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笑问道:“他是否与你说过心中之志?”

    唐靖闻言一愣,诧异盯着仁宗,不解的问道:“陛下如何知晓?”

    “猜的。”仁宗淡淡一笑,应了一句,那笑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只习以如常,随后继续说道:“可是言及西夏吐蕃燕云十六州?”

    唐靖着实一惊,心中暗自佩服,这便是天下之主的视角,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以至于唐靖心生敬佩的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害怕,那种感觉,让唐靖仿佛毫无秘密可言,如同一张白纸,令人窒息。

    转念一想,毕竟那可是天下之主,所见所闻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对时局掌控至此倒也正常,惊讶之后,唐靖回过神来,目光略微有些呆滞的点头回应道:“嗯!”

    仁宗轻笑,将右手在腰间摊开,又问道:“倘若是你,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张公公见仁宗动作,连忙拎起床榻旁边的茶壶,倒上一杯茶,微微弯着身子,小碎步来到仁宗身边,将茶轻轻的放在了仁宗的手上。

    唐靖虽然之前觉得折继止所言颇有一定的道理,但此刻看见眼前的仁宗,方才知道自己有些地方或许也如折继止一般想得太过简单,所以只是恭敬的说道:“唐靖只觉得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无论是西夏也好,吐蕃也罢,亦或是燕云十六州,都是我华夏大地,先辈世代在此,我等自当守土开疆,寸土不让,失地当复,否则如何与后世交代。不过,唐靖相信,陛下心中自有陛下的打算。”

    仁宗小饮一口茶,随后将茶杯放在了张公公手中,冲着唐靖点点头后,又微微轻叹道:“好一个寸土不让,失地当复,与后世交代,你可是给朕将了一军呀!”

    唐靖虽然有劝谏的意思,但也的确无法揣度仁宗的心思,故有此一言,被仁宗识破后,只是恭敬的说道:“唐靖不敢!”

    既然唐靖想要知道,仁宗自然也不会吝啬,只是微微轻叹后,随即望着屋外,细说道:“对外族,自当寸土不让,可是靖儿,如你所言,那些都是我华夏大地,靖儿可曾想过,他们的先辈也世代在此?他们也是华夏子孙?即是同宗相争,那收复失地,何不换一个方法?”

    唐靖闻言,一阵糊涂,不解的思索道:“换一个方法?可是这?如何能换?”

    仁宗回头看着唐靖,淡淡一笑,又轻声一叹,随即问道:“靖儿可知如今的天下之局?是怎样一番?”

    唐靖思索后,不敢轻易断言,随即恭敬的询问道:“还请陛下赐教。”

    仁宗深吸一口气,愁思爬上眉头,略微深沉的言道:“如今我大宋江山虽稳,但天下之事却纷乱不堪,各方势力明争暗抢,我大宋边境,邻国众多,西夏虎视眈眈,吐蕃又不得不防,契丹更是最大的威胁,还有大理、交趾需要牵制提防,纵我雄兵百万,可除去禁军,边境也不过四十余万,如此也仅仅是勉强自保,想要收复失地谈何容易?更何况战争是流血,是千万家庭的残破,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在是单单的一句话,而在于朕的决定之时,靖儿又可曾想过朕为之做了几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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