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他天生“废虫脉”——体内经脉对虫族灵能毫无反应,无法契约任何本命灵虫。在这个万物皆虫、虫修至上的世界,这等于宣判了他永世为奴为乞的死刑。

    今年他十五岁,看起来却像十一二岁,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分明。长期的饥饿和污秽环境,让他皮肤布满疮疤和污垢,头发黏结成缕,唯有一双眼睛,在污浊的小脸上,还保留着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尚未被彻底磨灭的微弱光芒——那是不甘,是愤怒,是看着同龄虫修子弟鲜衣怒马时,从心底最深处烧起来的毒火。

    今天,他运气格外差。

    为了争夺半块被污水泡涨、爬满蛆虫的硬饼,他被另外三个稍大些的乞儿堵在了死胡同里。那三人虽然也是废虫脉,但比他壮实,常年打架斗殴,懂得配合。

    “小骨头,把饼交出来,少挨顿打。”为首的疤脸少年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林小骨死死攥着那半块粘滑恶心的饼,指甲抠进饼里。这是他两天来唯一的“食物”。胃里火烧火燎的绞痛和喉咙里泛起的酸水,让他无比清楚,交出这块饼,他可能真的撑不过下一个寒夜。

    “不……”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身体因恐惧和虚弱而微微发抖,眼神却像受伤的小兽般凶狠。

    “找死!”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没有章法,只有贫民窟最原始的暴力。林小骨蜷缩在地,用瘦弱的胳膊护住头脸和怀里的饼。骨头撞击肉体的闷响,泥水溅起的污秽,同伴的狞笑和咒骂,还有自己牙齿间蔓延开的血腥味……

    他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着牙,把那点微弱的、名为“不甘”的火苗,狠狠压在心底最深处,用疼痛和屈辱作为燃料,让它烧得更旺。

    不知打了多久,也许觉得无趣,也许怕真的打死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在这里死个乞儿和死只老鼠没区别),三个少年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狠狠踹了他腰眼几脚。

    林小骨躺在冰冷的黑泥里,一动不动。雨水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落下,混合着泥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他睁着眼,看着上方被窝棚屋檐切割成狭窄一条的、灰黄肮脏的天空。

    疼。全身都疼。但更疼的是胃,是心里那团无处发泄的火。

    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生来就能契约灵虫,飞天遁地?

    为什么自己连活着都要用尽全部力气,像阴沟里的蛆虫一样挣扎?

    凭什么?!

    无声的呐喊在他胸腔里冲撞,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混着雨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很快就被更多的雨水冲散。

    意识开始模糊。失血、寒冷、饥饿、还有内心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

    要死了吗……

    也好……这狗日的地方……这狗日的世道……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

    天穹之上,那灰黄肮脏的云层深处,一点不正常的、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双色光芒,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微弱的震动感,仿佛从大地极深处传来,又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

    那震动带着一种……同类的气息。不是生命的同类,而是“绝望”、“痛苦”、“不甘”、“愤怒”的同类。

    林小骨即将涣散的眼瞳,下意识地朝着感应到的方向,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他看到,隔着几条歪斜的窝棚,在臭泥巷边缘靠近垃圾山的方向,雨幕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一闪而没。

    那光晕……好温暖……好像……梦里才见过的……干净的东西……

    这是林小骨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臭泥巷边缘,堆积如山的腐烂垃圾深处。

    那枚暗青色的世界残骸,在穿透垃圾堆表层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动能,静静嵌在污秽之中。表面的火焰早已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残骸中央,那枚“生死双生种”的乳白色外壳,此刻正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微光,抵挡着周围污秽的侵蚀。外壳上的灰黑与暗金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

    它“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那个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灵魂正在脱离躯壳、却依旧被滔天不甘与怨念缠绕的卑微生命。

    距离:十七丈。

    状态:完美契合(将死未死,执念深重,因果浅薄,肉体虽弱却年轻,具备可塑性)。

    没有犹豫。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暗青色残骸从内部裂开一道缝隙。

    乳白色的种子如同拥有生命,从中滚落,落入腥臭的黑泥中。但它表面的微光将污秽隔绝在外。

    下一刻,种子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流光,贴着地面,如同游鱼般穿过垃圾缝隙,越过污水沟,掠过啃食腐肉的老鼠,精准地、无声无息地,钻入了那条死胡同,没入了那个倒在黑泥中、刚刚失去最后一点生命气息的瘦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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