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深处,气味愈发驳杂。

    腐烂菜叶、劣质熏香、药草苦涩、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腥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气息。这里是暗巷区的药材交易区——说是“区”,实则不过是在几间半坍塌石屋间拉起的几张油布篷下,零星摆着些瓶罐袋包。

    但此刻,这片区域的人气却异常旺盛。

    七八个摊贩面前都围了人,多是些神色精明的采药人、小药铺伙计,还有几个衣着明显光鲜些、一看就不是北城本地人的外来客。众人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中央那间最大的石屋门口——那里站着两名身材精壮、着暗青色劲装的汉子,腰悬短刀,眼神锐利,正是东城来客的护卫。

    林小骨混在人群中,目光扫过各摊位。

    售卖的多是普通药材:止血草、化瘀根、驱虫粉......偶有几样稍显特别的,如“腐骨藤”、“赤练花”,也都是黑沼林外围常见的毒物,年份浅、品相差,不值几个钱。

    “蚀骨草”却一株未见。

    “老王头,真没货?”一个采药人打扮的瘦高个儿蹲在摊前,不死心地问。

    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叟,慢悠悠抽着旱烟,吐出个烟圈:“蚀骨草长在‘黑水潭’边上的阴尸地里,那地方你也知道,三品虫兽‘腐水鳄’的窝,去十个人能回来三个就不错。就算侥幸采到,谁敢带身上?那草怨气重,放久了会招邪。”

    “可东城那几位爷开价都到八十虫钱了......”瘦高个儿搓着手。

    “八十?昨天还是六十。”老叟嗤笑,“越是提价,说明越急。急成这样的,要么是救命,要么是炼要命的丹。我看啊,八成是后者。”

    林小骨静静听着,目光落向石屋门口。

    恰在此时,石屋门帘掀起,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此人约莫四十上下,眼窝深陷,嘴唇发紫,行走间脚步虚浮,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扫视众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倨傲。

    “徐管事!”立刻有药贩子凑上去,“您要的蚀骨草,小人有门路!不过得加钱......”

    “一百虫钱一株。”徐管事开口,声音沙哑,“但要新鲜的,采摘不超过三日。明日午时前交货。”

    全场哗然!

    一百虫钱!这价足够在黑市买半斤低阶虫兽血肉,或三瓶上好金疮药!

    “徐管事放心!明日午时,准有货!”几个药贩子拍胸脯保证,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徐管事微微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停在林小骨身上。

    四目相对。

    林小骨心中微凛——对方眼神中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探寻,仿佛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什么。

    但徐管事很快移开目光,转身回了石屋。两名护卫紧随而入,门帘落下。

    “蚀骨草......新鲜采摘......炼毒丹?”林小骨心中思索,“此人气息虚浮,却目含精光,似是神魂强大而肉身孱弱。要么是受了重伤,要么是修炼某种阴毒功法导致气血亏空。蚀骨草性阴寒,能蚀骨融血,通常是炼制‘腐身丹’或‘断魂散’的主材......”

    无论是哪种,都与他无关。

    他正要转身离开,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粗鲁的呵斥声中,五六个身穿黑色短褂、胸口绣血色狼头的大汉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者是个独眼壮汉,左眼罩着黑皮眼罩,右眼凶光毕露,腰间挎着一柄厚重的鬼头刀。

    “是血狼帮的‘独眼狼’贺彪!”

    “疤狼的堂兄!他来找场子了!”

    人群惊呼退散,瞬间空出一片区域。

    贺彪独眼扫视,很快锁定林小骨——灰布衣衫,面容平静,与描述一致。

    “小子,就是你打伤我堂弟?”贺彪声音粗嘎,如同砂石摩擦。

    林小骨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他挡路,还勒索。”

    “放屁!”贺彪身后一个汉子跳出来,“分明是你挑衅!我们疤狼哥不过是教训个不长眼的小乞丐,你就下死手!今天不留下一条胳膊,别想走出暗巷!”

    林小骨看向贺彪:“你想怎样?”

    “简单。”贺彪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第一,赔五百虫钱医药费;第二,自断打人的那条胳膊;第三,跪下来磕三个头,说三声‘血狼帮爷爷我错了’。做到了,老子饶你一命。”

    此言一出,周围死寂。

    五百虫钱是天价,自断手臂等于废了武道前途,跪下磕头更是彻底践踏尊严。这三条,无论哪条都是往死里逼。

    林小骨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们血狼帮,平时收保护费吗?”

    贺彪一愣,随即狞笑:“当然收!这暗巷区三成的摊位,都得给血狼帮上供!怎么,想交钱求饶?晚了!”

    “不。”林小骨摇头,“我只是确认一下,灭了你们,算是为民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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