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砾虽然满身血污尘土,但胸膛竟在微微起伏!更诡异的是,压在他身上的那些碎石,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泽,变得灰白、酥脆,仿佛其中的某种“精华”被抽走了。

    “还……还活着?”一个老矿奴颤声道。

    监工挤过来,看到岩砾确实还有气息,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露出惯常的狠厉:“没死就赶紧起来!装什么死!耽误的进度你得加倍补回来!”说着,手中的皮鞭就朝岩砾身上抽去!

    鞭影落下。

    但,没有听到皮肉被抽打的闷响。

    一只沾满血污和石粉的手,在半空中,稳稳地抓住了鞭梢。

    监工一愣,用力抽了抽,鞭子纹丝不动。他低头,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不再是以往的麻木、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醒的茫然,但在那瞳孔深处,却沉淀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混沌色泽。就像两块最古老的黑曜石,内里封存着亘古的死寂与……某种令人心悸的东西。

    “你……”监工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色厉内荏地喝道:“松开!贱奴!”

    岩砾——或者说,此刻意识正被混沌武种中蕴含的厉渊武道意志缓慢浸润、主导的岩砾——没有松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监工,又看了看自己抓住鞭子的手,然后,五指微微用力。

    “嗤……”

    那浸过油、切性极佳的皮鞭,竟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化作了簌簌落下的黑色粉末!

    不是断裂,是直接从物质结构上崩解、风化!

    监工吓得倒退两步,手中只剩一截光秃秃的鞭柄。周围的矿奴更是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

    岩砾缓缓坐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协调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皮鞭化作的黑灰。他屈伸了一下手指,指关节传来清晰而有力的“噼啪”声,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两块坚石在摩擦。

    他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陌生的力量,沉重、扎实,如同背负着山岳,却又让他觉得无比安稳。耳朵里,监工那尖锐的呵斥、远处岩壁深处地下水滴落的嘀嗒声、甚至……更深处,某种沉眠的、庞大的“脉动”,都异常清晰地传入脑海。

    而最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与不耐的,是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那种微弱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波动”——那是从矿洞上方,遥远的地表神庙中传来的、无数信徒祈祷汇聚成的愿力涟漪,夹杂着贪婪、恐惧、绝望的杂质,如同无形的污秽蛛网,笼罩着整个世界。

    “石……头……”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监工定了定神,或许是觉得刚才只是意外,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权威让他无法接受被一个矿奴震慑。他扔掉鞭柄,指着岩砾骂道:“妖奴!定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来人,给我按住他,送去神火池净化!”

    旁边两名手持铁棍的壮硕矿奴(打手)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围了上来。

    岩砾抬起头,看向他们,眼神平静无波。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伸出右手,五指虚张,对着地面——

    嗡!

    以他掌心对着的地面为中心,方圆三米内的碎石、岩屑,忽然无风自动,悬浮起来!不是被风吹起,而是仿佛失去了重量,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举,违反常理地静静飘浮在半空,将岩砾拱卫在中央!

    “鬼……鬼啊!”一名打手吓得扔掉铁棍,转身就跑。

    另一名也双腿发软,连连后退。

    监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岩砾没有回答。他缓缓站起身,悬浮的碎石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调整着位置。他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共鸣,仿佛整条矿脉都在与他应和。

    他看向监工,又看向周围那些神情从麻木转为震惊、畏惧,又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期盼的矿奴们。

    混沌武种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厉渊意志碎片中蕴含的、对这个畸形神道世界的冰冷认知与毁灭欲。但此刻占据主导的,仍是岩砾本身的意识,只是被点燃、被强化。

    他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力量:

    “我?”

    “我是岩砾。”

    “从今天起……”

    他抬起手,轻轻握拳,所有悬浮的碎石瞬间聚合,在他掌心压缩成一枚拳头大小、漆黑如墨、边缘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石球。

    “……这里的石头,我说了算。”

    ---

    与此同时,神朝东部,苦雨郡。

    一场盛大的祈雨祭典已近尾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跪满了干涸的河滩,向着祭坛上那尊彩漆斑驳的“雨伯”神像拼命叩头,嘶哑的祈祷声中充满了绝望。

    祭坛上,身着简陋法袍的神官舞动已毕,正紧张地等待着神像的回应。空气中弥漫着稀薄而混乱的信仰之力,焦灼、惶恐、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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