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而起,吼声如雷,震的明兰耳鼓膜嗡嗡响。

    明兰揉着耳朵靠在椅背上,笑弯了腰:“那姐姐在恼什么?”

    如兰重重出了一口气,瞪着明兰看了半天,才忿忿坐下去。

    明兰缓缓靠过去,用胳膊搭在如兰肩上,在如兰耳边轻声道:“那年咱们去忠勤伯府走亲戚,瞧见了大姐姐的婆母,回来后姐姐对我说了一番话,姐姐都忘了么?”

    如兰发了怔,耳边一枚红榴宝金流苏坠不住的荡着,她缓缓道:“我记得,……我说,天底下的婆婆都是可恶的,若要我过大姐姐那样委屈的日,我还不如当一辈老姑呢。”

    明兰心里微微叹息,柔声道:“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恼火呢;姐姐……你是不是怕了?”

    如兰低着头,眼角沁出水光,不知不觉间抓住了明兰的手,紧紧握住,哽咽道:“我是怕了,我怕敬哥哥以后会负我,怕那尖酸的老婆会欺负我,怕以后在姐妹当中抬不起头来!我也知道那顾府里也不是好过的,可我就是……,我……我不想嫁了……”

    如兰嘤嘤哭了起来,王氏的数落加‘婚前恐惧’,粗线条的她也抵受不住了。

    明兰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人都说世上有件事不可信,一曰老人家说不想活了,二曰少年人说不想长大,曰……”

    “是什么?”如兰渐渐收了眼泪,出口相问。

    “曰大姑娘说不想嫁!”

    如兰恼羞成怒,拎起两个拳头就去捶明兰,明兰哎哟连天的呼喊告饶,赔了半天罪才算完,这么一闹腾,如兰倒是不伤心了,两姐妹气喘吁吁的靠在一块儿,瘫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

    “做儿媳妇真不容易呀,做婆婆就舒服多了!”

    “爷爷都是打孙辈来的,婆婆也是媳妇熬出来的,姐姐会有那一天的。”

    “要是没有婆婆多好!”

    “没娘哪来的儿,五姐姐比念完了经不要和尚还狠。”

    “我要……我们要好好把日过下去!”

    “那是自然,活人都要过日的,死人才不过呢。”

    “你要当心!顾府里的妯娌亲长瞧你是庶出的,会给你脸瞧的!”

    “不要紧,不去看她们的脸就是了。”……

    明兰其实并不很喜欢如兰,同样是外向性格,相比兰的豪迈爽朗,不拘小节,开朗善良,如兰则多了几分尖刻任性,蛮横霸道,可是——明兰侧眼看去,如兰这会儿已不生气,兴冲冲的拉着明兰说她将来的新家怎样布置——这个喜怒皆形于色的女孩,却是这隐晦含蓄的院里,唯一鲜活真实的存在。

    二月二十七,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姐夫春风得意,外有功名傍身,内有得力岳家,为他帮衬迎亲的好友同窗颇是不少,一上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是风光热闹。

    这回长枫总算寻着了对手,在盛府大门口与姐夫唇枪舌剑了足半个时辰,诗词纵横唐宋,言谈浓墨华彩,引的一干帮众大声叫好,场面甚为热闹,王氏总算露出些高兴。

    盛老性喜清净,这次总算给了王氏面,好歹吃过了巡酒才回寿安堂歇息,明兰心里也颇高兴,稀里糊涂的吃了几盅,只烧的两颊烫红,脑袋发晕,在屋里躺不住,便出了院,走上几步散散酒气。

    夜凉如水,外院那边依旧传来隆隆高声哄谈的笑闹声,还飘过来一阵阵酒香,觥筹交错,想是还未结束酒宴,更映着内院静谧一片,明兰沿着石小缓缓走着,忽一阵顽皮,想看看那池塘的冰面都化开了没,出嫁之前怎么也得再捉几条鱼呀。

    疾行几步,堪堪来到池塘便,就着米白色的月光,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弯着腰,扶着池边的山石低着头,似乎在呕吐,那人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缓缓的回过了头来,半牙的月儿,晃着夜色湖面的波光,映着那个人秀美俊雅如同美玉般。

    明兰脚步一滞,心头一紧,立刻就想转身走人。

    “……六妹妹?”齐衡身上弥漫的淡淡的酒香,叫初春的水汽一涌,反倒清雅。

    明兰努力止住脚步,脸上带着微笑:“好久不见,还未曾贺喜新婚,恭喜恭喜。”

    齐衡的一双眼睛生的好,恁多少浓情蜜意都欲诉还休的括在里头,盈出水一样的清浅深浓,他静静的瞧着明兰,缓缓道:“说道恭喜,妹妹嫁期将近,我这里贺喜了。”说着,便躬身一拱手,满满的行了个礼。

    明兰立刻敛衽还礼,也盈盈福了福。

    两人一会儿相对无言,池塘边只听见水声轻动。

    明兰想溜,齐衡却始终盯着她看,好似看不够一般,明兰的神经不够坚强,只能找话来说:“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盛府内院,外男怎么进来的。

    齐衡美目轻弯,微微笑道:“喝多了几杯,则诚兄让我在他书房里歇歇。”他识得盛府径,长柏的书房又在内外院交界处,他能一摸到水边也不稀奇。

    明兰没话说了,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齐衡瞧着明兰,从眉角,到睫毛,到笑靥,到嘴角那一对小小的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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