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的站起,提高声音,“去请公孙先生。”

    ……

    这个时辰,不知能不能请到公孙白石。

    自对科举死心后,他便决意要做个身在乡野心忧朝堂的隐士,既是隐士,自得有隐士的派头,例如,睡觉要到日上竿,看书要半躺半靠,吟诗最好是披头散发,写东西一般是半夜,他仰慕的是嵇康之流的魏晋名士,可惜胆量不足,不敢真的脱光光裸奔或去人家坟头上唱歌,最多不过是卷起两条袖在自己小院的粉墙上练狂草。

    因森严的礼法所限,没能更好的用实际行动向偶像们致意,他一直很痛苦。

    顾廷烨听了明兰对公孙白石的这番‘深刻理解’后,当时就笑的直不起腰来,大觉与明兰心有戚戚焉,在他看来,公孙白石其实是叶公好龙。

    那些魏晋名士何等狂放不羁,放浪形骸,天两头喝的酩酊大醉胡说八道,而公孙白石看似随性散漫,实则节制谨慎,见人防备分,遇事只说半成。

    为了保证邀请效率,明兰派了孔武有力的小桃去;想了想,鉴于这次是要请教人家,还是客气些比较恰当,明兰又叫了崇敬化工作者的若眉跟上去。

    在偏花厅里放上两盘冰盆,并搭好牵线摇帘,桌上摆好一应茶水点心和井水湃过的水果,明兰静坐而待。约半个时辰后,公孙白石优哉游哉的踱步过来,前头是大步流星满脸不悦的小桃,后头跟着亦步亦趋恭恭敬敬的若眉。

    偏花厅临水而建,四周以槅扇围拢,宾主双方各行礼数后,便隔着一张条桌各自坐于两头的圈椅上。明兰屏退一干人等,丹橘应声退出后,把闲杂仆妇丫鬟隔开二十步。从大敞的四面扇窗,外头只能看见里面两人远远对面而坐,外加水声风声,却不能听见里头讲了什么。

    这个创意她想了很久,大受顾廷烨赞赏。

    寒暄几句后,明兰开门见山的发问:“先生可知今日一早,宫里来颁赏赐了?”

    公孙白石晃悠着折扇:“适才夫人身边的人已告知我了,在下这里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明兰捏着帕,顾不得面,急道:“应该不是为着我,大约是都督的缘故,可我又猜不出到底为何?特来请教先生。”

    公孙白石满脸的老褶都愉快的扭做一团,折扇挥的加倍起劲:“夫人多虑了,这定是皇恩浩荡,夫人美名直达天听,福泽深厚之故。”话虽这么说,可他眼里明显流露戏谑之意。

    明兰连续被噎了两下,她咬着唇,强力忍住想挠花这老家伙脸的冲动,虽然他的老脸已经被皱纹纵横经略的十分花哨了。

    高智商人才,简称高人,这种罕见而神奇的生物一般有种通病,就是喜欢故作高深,在老实回答问题之前,总要狠狠吊你一番胃口,不知当年刘皇叔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没一巴掌拍死那个爱摇羽扇的家伙。

    调整下思绪,两次深呼吸后,明兰正色而问:“几位叔伯兄弟行事不慎,犯事未有说法,都督已向圣上求情宽宥,敢问先生,您可赞成?”

    “……夫人问的好。”公孙白石终于不再打趣,他缓缓收拢折扇,“这些日,我屡次劝说仲怀去向圣上求情,仲怀直至前日才应允了。”

    明兰肃了神色,端正的站起道:“都督和先生所虑之事,想必甚为要紧,这本非我一个妇道人家该过问的,奈何如今事已延及内宅,明日我还要进宫谢恩,吾唯恐将来在外有所言误,万望先生指教。”说完,她朝公孙白石深深福了一福。

    公孙白石立刻站起,微侧避身,恭敬的拱手道:“夫人过谦了,夫人温雅谦和,治家有方,堪称仲怀之福,夫人但有所问,老朽当知无不言。”

    这些日他冷眼旁观,发觉她是个自律的女,她明明十分受信任宠爱,却从不越雷池一步,但凡与朝政大事相干的,她一句也不会多问(其实她是懒)。

    顾廷烨权柄甚大,但纵然每日上门巴结逢迎之人不断,她也从不拿权牟利,或趾高气扬,待谁都客客气气,谦和有礼(她是没受贿的胆儿)。

    两人再次坐下,明兰沉思片刻,发现提问也是个难题,该从哪里问起呢?

    “先生为何劝说都督为侯府求情呢?”这个切入点似乎不错。

    公孙白石捋了捋颔下稀疏的胡须,缓缓道:“夫人觉着当今圣上是如何样的人。”

    这一问一答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明兰再次扭紧了手中的帕,好吧,我们要习惯高智商人才的思维数。

    “都说为人臣,不该妄测圣意,这话只对了一半。”公孙白石也没指望明兰回答,他微微仰首望着梁顶:“不揣测圣意,怎么把事办好?一样的出身识的臣武将,那些揣测的好的,准的,便能青云直上。”

    明兰侧脸望着公孙白石,其实这老头今年还不到五十,却因半生奔波游历而风霜满面,微皴的脸庞布满皱纹,苍老宛若花甲之龄,只一双眼睛精练强干,熠熠生辉。

    “仲怀尚不足而立之年,一不是圣上姻亲,二非潜邸旧臣,不是宿将权宦,却能领重兵,掌高位,凭的是什么?段成潜,耿介川,钟大有,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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