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一词条的解释是:“今世所谓门子,乃牙(衙)署中侍茶捧衣之贱役也。”也就是在官衙中侍侯官员的差役。因为门子是个贱役,没有前途,所以汪文言此后可以隐瞒了自己的这段历史。后来为了生计,他来到东林党官员于玉立的门下当了书吏。于玉立被贬官后隐居家乡,不知京中情况,就派汪文言进京广结朋友,了解动向,还为他捐了个“监生”的身份,以利于活动。



    汪文言此人慷慨仗义,机灵能干,颇善察言观色,能言善辩,活动能力也极强,加上又有于玉立的举荐,所以很快就与东林要人的关系搞得十分密切。与此同时,他还结识了当时的东宫伴读,大太监王安,而王安对他的才学很钦佩。他在王安面前,经常大言炎炎,品评人物,引得王安更是刮目相看。



    那时正是万历年间,由于万历帝深恶东林党人,所以东林党大小官员处于倒运之时,在朝堂上几乎被驱逐一空,当权的尽是齐、楚、浙三党的人。而这个汪文言偏偏就看好东林党,使出了一套纵横术,在齐、楚、浙三党之间“用间”,也就是散布谣言,大施离间计,弄得三党人士疑神疑鬼,彼此猜忌,竟在内讧中丧失了战斗力。汪文言间接瓦解了齐、楚、浙三党的力量。



    移宫案前后,汪文言奔走于王安与廷臣之间,起到了联络员的作用,为护驾也是间接立过功的。东林党人对他大为赞赏,不少人把他引为知己。



    而齐、楚、浙三党回过味儿来之后,当然对汪文言恨之入骨。堂堂朝士,竟被一个小角色玩了个团团转!大家就都憋着劲头要整死他。



    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九月,也就是前年,王安与魏忠贤反目为仇,相斗之下以失利告终。汪文言骤然失去了靠山,立刻就有顺天府丞邵辅忠出面弹劾他,让他连“监生”的身份都丢了。汪文言见势不好,赶紧开溜,哪知道一出北京城,又被御史梁梦环弹劾,被逮下狱。好在泰昌帝以及天启帝即位,东林党人都立下大功,这两年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非常壮大,所以汪文言在监狱中没吃多大的苦。



    不久之后,汪文言无罪释放,锐气不减,玩得更欢了,跟公卿大佬们频频交游,一时间门庭若市。



    去年年末,首辅刘一景病退,叶向高继任首辅之位。汪文言这颗政治新星,引起了叶向高的瞩目,奏请天启帝让连监生都不是的他当上了内阁的中书舍人。韩獷、赵南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名人更是与他交情甚厚。



    别看他体格健硕,说话粗鄙,实则文采不凡,颇有内秀。他的身上很少见到文人的穷酸之气,更多的是江湖中人的匪气和胆识,极善谋划算计,和黄尊素一道被称为东林党的两大智囊。黄尊素以学识渊博见长,而汪文言则以干练圆滑著称。如此奇葩的汪文言,虽然职位低微,却成为了东林党朝士中最为特殊,最为另类的一位,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位。



    心中想着后世对这个家伙的评价,高杰暗生警觉,表面上却带着比汪文言更热情、更灿烂的微笑,与之还礼相见。



    待两人假惺惺地客气完了之后,那厢的杨涟这才施施然站起身来,也不移步,就在案几前微微一礼道:“杨涟,见过忠勇侯!”



    高杰深知这个杨涟是个不谙人情世故,一根肠子通到底,极为耿直之人,对别人的喜恨好恶全都放在脸上,倒不用太过警惕,所以对他带有怠慢之意的见礼毫不介意,而是上前数步还礼道:“小子高杰,见过扬大人!”



    杨涟没想到高杰是这般反应,颇为意外,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再不通世故,这个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尴尬了一下,消瘦的脸庞微微泛红,再次躬身回礼道:“忠勇侯客气了,杨涟惭愧!”



    站在高杰身后的汪文言捻着稀疏的胡须,依旧如笑弥陀一般,眼睛里却隐隐放出精光,若有深意地重新打量其这个少年来。



    高杰来之前没想到朱由检召自己来慈庆宫相会,竟然还会有两位东林党的名人在场,心里正泛着嘀咕,就听殿外有內侍禀告:“首辅大人驾到!”



    高杰闻听,暗道:“我靠,由检这小兔崽子这是要做什么,明明知道我和魏忠贤家走的近乎,却偏偏在此召来这么些个东林党名士,是想看我奋勇单挑他们呢,还是要见他们一起群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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