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先往前推移一天,依旧是那座不起眼的寺庙中。 



    “晋王想尽办法劫走镇南王妃,就是因为陈未语将朱砂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晋王。圣上不想这件事闹大,才假以别的罪名降罪,晋王却如此迫不及待的与圣上作对,看来已经是图穷匕见了。”董承武将暗探汇总的最新资料呈到谭月初案头,神色凝重的道。



    谭月初看完,唇微勾,冷嘲道:“真是嫌命长了。”



    这大概是谭月初自从叶澜失踪后,第一个称得上是笑的表情,但一旁的董承武却打了个冷战,在心底为不长眼的晋王等人点了根蜡。



    晋王这人,倒也不算太没脑子。本来他和陈未语的交易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一来能除掉谭月初,二来能借镇南王府这件事往当今圣上身上泼脏水。试想,若是镇南王妃现身说法,将残害忠良的帽子扣到皇帝身上,虽然不能造成实质伤害,但天下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叶澜的出现,完全打乱了这些布置,让晋王与陈未语的算盘落了空。不过晋王行事小心,他派出的人是十分忠心的死士,虽然被官兵在浅滩上截住。但那几人反应迅速,一刀刺死了贾县令和朱砂,自己服毒身亡了。



    这下死无对证,朝廷也不能仅凭猜测就拿晋王下狱,晋王就这么逃过一劫。



    不过人的野心一旦烧起来,就很难熄灭,晋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董承武上前道:“近来,晋王与南蛮人密信往来频繁,但是暗探截下来的部分密信语焉不详,无法推测晋王有什么阴谋。可以肯定的是,陈未语二人已经与晋王的人重新取得联系。我们的人曾经看到有与陈未语体型相似的人进出晋王的据点,但等我们的人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这就是你说的消息?”



    谭月初唇角的笑纹加深,语气甚至称得上轻缓,董承武的额头上却渗出层层冷汗。



    “很好,很好。”谭月初愉悦的眯起眼睛,怎么办呢,他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少了,就是这些垃圾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阻碍他和叶澜在一起么?那,都杀掉好了。



    谭月初眼底血色涌动,周身气势凶戾而压抑,仿佛黑暗中一头被激怒的凶兽,缓缓挣开束缚在手脚上的枷锁,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嗜血的獠牙。



    门外,陈英匆匆而来,进了门,小心翼翼道:“主子,门外有宣旨的使者,您看……”是否移步接个旨?



    谭月初眉峰一簇,吓得陈英噤了声,才冷声道:“让林舜华去接旨,宣完了圣旨,着人速速为使者备马返回上京。”林舜华在两天前就已经被转移到这里,看管起来。



    诶哟喂,我的主子啊,您这嫌弃的姿态能稍微掩饰一下吗?那可是圣旨啊!



    可谭月初就是有圣旨临门,安然不动的资本,别说是圣旨,便是皇帝亲来,他都不见得赏脸去见一见。倒不是他自恃功高,目中无人,而是他心中对于皇帝十分气怒。



    陈英不敢违逆,领命而去,谭月初眼神沉沉的望向门外,手指咄咄叩击实木桌面,一字字道:“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



    董承武此刻垂目不语,真恨不得自己没长这两只耳朵,也恨自己的脑子怎么就转这么快。元帅虽然没有提名道姓,但董承武心里门清,这是在说京里的圣上。至于什么计谋,知道所有内情的董承武,此刻也猜到七八分了。



    谭月初看向董承武道:“林舜华为主帅,你为副帅,你二人手下良将无数,兵马如林,又有多年与南蛮作战的经验,此战可胜。还站着做什么,滚去接旨。”



    皇帝果然早有对南蛮动手的意思,董承武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禁为当今圣上的胆量与谋略震惊。在朝中人还将目光放在削藩上时,谁能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圣上竟然已经将矛头转向南蛮?而且不仅如此,圣上竟然敢于重新启用被削去爵位的林长阙?难道就不怕他手中有了兵马,领兵造反么?



    不,不对,方才元帅口中分明说的是“林舜华”,而不是“林长阙”!虽然这两个名字是一个人,但意义却大有不同!



    被削去爵位的是镇南王林长阙,而林舜华却是已故林将军的遗孤!听说林家军在林将军去世后备受打压,许多军中将领都心有不平,可以想象,林将军遗孤的出现,会给这些人多么大的震动。



    一招棋,收军心,揽将才,格局之大,令人叹服!



    可是有一点,董承武不明白,他抱拳道:“元帅,末将尚有一事不明!如今元帅恶疾已去,如有元帅率领,此战赢面更大,为何元帅却一口认定圣上会命林舜华为主帅?”



    对此,谭月初只回了四个字:功、高、震、主。



    董承武一瞬间如芒在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恍恍惚惚的告罪出门,自去前面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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