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这证据,一桩桩一件件的,果然还是要连起来看才好啊,管中窥豹、盲人摸象,终究是个笑话。”杨尚荆看着刘启道记下来的那一摞呈堂证供,瞅了瞅上面的签字画押,满脸的感慨,“若是诸位同僚今日不说,莫说谋反了,只怕这黄家阴谋勾结倭寇、为祸乡里的罪状,是谁都不知道的,不光是本县的乡民受罪,这卫所官兵也是流血又流泪啊。”

    底下一帮人一个个拍手称快,心里却是疯狂吐槽,你特么兵都请来了,还搁这儿跟我们贫,是要敢不说话,只怕一个同党的帽子就扣下来了吧?给我们手里塞拔刀直接咔嚓了,那才叫一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官字两张嘴,还不是任你去说?

    扫视全场,杨尚荆邪魅一笑:“正是以为如此,诸位同僚全都被黄家给蒙蔽了,以后我们的工作,还是不能局限于县城之内,多出城去走走,去看看,才不至于被这等大逆不道却又奸猾狡诈的恶霸蒙蔽,这工作,还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嘛。”

    众人听着是越来越不对味儿了,特么的皇权不下县啊,你这个县令难不成想要把触手伸到县底下去?不过想想也是,黄家都没了,张家这个黄家的姻亲要是不想背一个“知情不报”的罪过,就得老老实实趴着,他这个县令还不是为所欲为?这时候不把手伸到县下,那才叫脑子有病呢。

    于是众多小官僚齐声称赞:“县尊英明。”

    话锋一转,杨尚荆的语气就变得严厉了:“既然大家都是受了蒙蔽,这些事也不能怪大家,可是咱们这里要是有第二个黄百川……”

    他没说完话,就见下面有两个书吏被直接摁在了地上,有人高喊着:“县尊,他们都是黄家的人!”

    杨尚荆看着这个场面,一脸的感慨,他上小学那阵儿,有首歌儿挺火的,里面有一句是这么唱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真很符合当时独立思考的风气和小学生叛逆的心里,所以他一转头就忘了什么“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把这歌儿哼在了嘴边。

    等到了初中那会儿,他自己闲着无聊开始买军事杂志看,顺道就停了一首叫做《牢不可破的联盟》的歌儿,砸吧砸吧嘴,就有点儿疑惑,这么雄壮的一个国家咋就稀里哗啦玩完了呢?

    直到后来他学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他才领悟了,什么特么牢不可破的联盟,什么特么星条旗永不落,都是童话,都是骗人的,论起对政治一针见血的表述,除了那个喜欢写长篇大论让人背的马大胡子,还是大英帝国的那位首相大人更直白——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那帮斯拉夫毛子要不是觉得做空国家比掌控国家更能发财,就一个地图头能玩垮一个超级大国?

    所以杨尚荆他现在用的,实际上就是这个理论,卖国是利益再分配,卖县里小土豪同样也是,只要他让这帮底层的小官吏们觉得,站在自己这一边儿不光赢面儿大,还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可以拿到手,到时候全县上下众口一词,配上直接灭满门的手段,还搞不死一个本地的小土豪?别说在外面做官儿的亲戚最高不过正六品,就是六部主事都能直接拉下马啊!

    毕竟搁在五百年后的大英帝国,公务员们遇到两党相争,最后也是站在赢得那边儿嘛。

    至于反水?不可能的,在场所有人都必须供述一桩黄家不法、谋逆、横行乡里的罪状,然后签字画押,大明朝很讲究气节的,委身于贼和附逆谋反一个罪过。

    眼看着刘启道让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了,杨尚荆这才哈哈笑着,甩了甩衣袖,对众人说道:“由此可见,这黄家对我大明心存不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全赖县中各位同僚洞烛积微,否则让他们家里出个宰辅,大明国祚危矣!”

    这纯粹就是不讲理,大明朝几千万人,能称得上宰辅的有几个?不过官宦人家嘛,也不是没可能的,你还就不能指着杨尚荆鼻子说“你丫放屁”。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之中,杨尚荆大步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启道啊,收拾好这些供状,这都是要上交给分巡道诸位上官、呈报朝廷的,不过者叛乱却是等不得上官前来,来人呐,备马,点齐三班衙役,随本县出城平叛!”

    事实证明,在专政的铁拳面前,什么宗族势力、什么利益勾连都是扯淡,剩下这些和黄家渊源不深、最多就是点儿权钱交易的小官僚们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儿,反而一个个按耐住心中的惊恐,一个个笑着陪着杨尚荆往外走,一众人看着刘启道和他手里的状纸,都有点儿羡慕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做记录的刘启道是要发啊。

    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县衙,此事天色已晚,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一整条街,一家家老百姓本来想推开窗户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就听见县衙的差役们大喊:“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通通闪开!”于是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心态,他们纷纷关上了窗户。

    众人一出城外,就看见两百多卫所士卒已经等在那里了,火光照耀下,领头的是一个正五品官服的武将,明显就是个千户,有明眼儿的当即就认出来这人是邢宏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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